滇阳侯米里金其时正在城楼与实卜等官员督战,一见明军反攻入城,知大势已去,长叹一声,拔出配剑自刎于城楼!
沐英带了刘白方苏四将杀入城中,各处乱做一团,两方士兵混战如麻。方星阳率领三百亲军直向滇阳侯府驰去,王府位于内城南部,大门上红底横匾书“滇阳侯公府”四个斗大金字。府中滇阳侯的家人已经听到喊杀声由远及近,判断城破无疑,早已四散奔逃。这队人径直冲入府中,遇到抵抗便即厮杀,不做抵抗立即投降的家人则一律赶至前院。
方星阳带了十余军士疾步冲到后院,只见两青袍人左臂各抱一华服小童,右手提一把长剑向外快步而行。方星阳见两个孩童俱是富贵打扮,料定是重要人物的子嗣,大喝到:“那两汉子,哪里走!还不快快投降,我大明军队已经占了此城!”
这两个青袍人一叫颜铁山,一叫夏良胜,是米里金早年收留的江湖人士。此二人本是湖北颜门师兄弟,一套家传颜家拳使的出神入化,最初被当阳县聘请为捕头,十六年前两人因追捕一个江洋大盗至滇阳,不慎中了大盗的暗算,都受了重伤,为米里金所救。时值元末,各地红巾军纷纷揭杆而起,地方局面混乱不堪。米里金见这两人功夫不凡,便重金聘请二人做护院武师,实则是贴身保镖。
二人来时年龄还不到二十岁,十多年来不曾婚配,如今正是壮年,等米里金有的两个儿子马文铭,马文和后,颜夏二人视之为己出,经常教二位公子一些基本的武功套路。让孩子们在江湖上扬名立万,打打杀杀原是不敢想的,只是图个强身健体,百病不侵罢了。再说二位公子为官家子嗣,迟早会在朝廷出仕,怎么会到江湖闯荡?所以也没有教什么正宗功夫和拳法。二人脱离公门已久,也不关心朝廷大事,只是兢兢业业的护院管家尽职,闲暇时候便教文铭和文和扎桩等简单套路。文铭比弟弟文和大两岁,对武功不大感兴趣,倒是文章做的不错。文和现只有九岁,对武功也有点兴趣,但毕竟太小,吃不得练功的苦,二人也由他们去。
今天见城中厮杀声起,滇阳眼见不保。二人想起侯爷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平时对自己均是礼敬有加,思忖今日正是报恩时刻。略一计议,决定各抱一公子出城,虑及乱兵中可能走散,约定日后到大理见面。谁知还未商量完,方星阳便带领兵丁冲了进来。
夏良胜眼见一个明军军官带十几个兵丁迎面冲来,对颜铁山高声叫到:“大哥,我对付这个军官,你对付这些小喽罗!”说罢挺起右手单刀向方星阳劈来。方星阳提起大枪一格,只觉得肩膀一震,好不酸麻,来人的单臂刀竟然比一个壮汉的双手刀的劲力不弱!定是一个会功夫的高手。当下不敢大意,展开十六路梅花枪围绕夏良胜游走。
夏良胜虽然武功比方高,可毕竟左手抱了九岁的文和,十成功力只能发挥六成,饶是如此,方星阳也只能堪堪与他打成平手。那里颜铁山抱着文铭,抡一枝鸡蛋粗的铁棍,吸引了十几个兵丁再战。兵丁虽然平时有操练,怎可能是在棍上浸淫二十年功力的颜铁山的对手?手中的长枪大刀等兵器碰到铁棍不折便飞。然而府外的兵丁越进来的越多,颜铁山心道,凭自己的一身本事,要想突围不难,只可惜兄弟被那个军官缠住,恐怕难以走脱。
那边夏良胜何尝不这样想?斗了片刻,忽的发现方星阳的梅花枪只是对自己戳戳点点,并不向怀中的孩子身上招呼,猛的警醒。原来方星阳料到孩子是重要人物,生擒之功劳更大,对敌人军官来说也是个要挟。再说对一个孩子下手毕竟于心不忍,于是只对夏良胜刺杀不迭。
夏想明白这层,看到自己周围只有三五个军士,大哥也逐渐向这边杀来,借转身之机,忽的将文和放在地上,直扑向方星阳,心道先擒住这个军官,即便是大哥和两位公子被擒也可拿他交换。
夏良胜去了羁绊,全力施为,几招过后方星阳实在难以招架,渐渐向院门退却,瞥见文和在地上,对旁边的军士喝到:“抓住那小孩,别伤他性命!”此时夏良胜离文和有七八步远,一总旗跃到文和前,弃了手中长枪,双手将文和肩膀抓住。那边颜铁山看到情形不妙,抽身工夫将铁棍交到左手,右手从挎囊中摸出一粒石弹,甩手打向那总旗官兵的眉心。颜铁山的这门技艺叫流星石,为本家不传之秘,是以夏良胜不会。
总旗兵抓住文和后正在四顾,看到颜铁山掷过一物打自己面门,来势又快,不及思索将手中的文和举在头前阻挡。只见那石子不偏不倚正好贴着文和的大腿内侧击中那总旗的印堂,总旗官大叫一声,立刻仰面昏倒在地。以颜铁山的手劲和力道,石弹本可将他的脑袋打穿,但经得文和的袍服一隔,胯下之物的一阻,劲力失去不少,所以只将他击昏。
文和尚不到十周岁,正被总旗军官抓的肩膀生疼,忽然又被提到半空,紧接着裆部一热,随之而来就是一股无以比拟的钻心剧疼。不过一瞬间,马文和仅仅啊了一小声便与总旗军官同时倒地不省人事。
等马文和初次苏醒过来的时候,觉得下部疼痛难挡,此种痛与身上其他地方的伤痛完全不一样,撕心裂肺、铭心刺骨均不足以形容,睁开一丝眼睛的那一刻,只觉得天地都是灰色,万物俱无生机,那是世间最不可能的疼痛!未支撑片刻文和又昏死过去。如此反复几次,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不知昏死几次,期间朦胧之中觉得有人碰触过自己的身体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