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鹿先生看到二人相持不下,不禁大皱眉头,实在料不到这个小道观竟有如此高手。正想出手相助师弟,忽然从内堂转出几个道人,为首一个长身素面,年纪与松风相仿佛,原来早有道观弟子送消息给掌门人。此道人正是道衍的师傅清风道长张正清,松风是他师弟。鹿先生暗到不妙,师弟那里不大好,看样子自己在这个道人这里也讨不到便宜。清风稽首为礼:“贫道清风,未知两位尊姓大名,缘何来此与我师弟动手?”鹿先生不想多纠缠,眼见是取不得玉玺了,便想早脱身。又猛然冒出一个念头,是不是那小太监故意设了这个套?否则怎么会有高手在这里守侯?眼睛便向文和瞧去。文和见状,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发足扑向清风:“师祖救我,我被这两坏人挟持,只好来这里找道衍师傅。”清风听文和叫自己师祖,又说出道衍的法号,电转之间断定所言不虚,一把将他拉到自己身边。那鹿先生看此情形霎时明白被这个小太监文和所骗,真是十岁孩儿绷倒老娘,自己枉活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不恼怒异常?直想飞身过去一掌将那可恶的小太监拍个稀烂,但看情眼下的形也不大可能,心中又实在想不通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太监怎么和这些道士有关系。
清风见师弟和贺先生斗的紧要,怕师弟有不测,口中道:“二位还是罢斗吧。”长袖上撩,从中间将二人分开。鹿先生待师弟站定,走上前抱拳道:“今日在青云观得见高人,真乃三生有幸,名号不敢提了,日后定当上门讨教,师弟我们走。”说罢贺先生拾起鹤杖,二人纵身而出。清风并不阻拦,忙查看师弟的情况。
松风面色苍白,双手竟有些微微颤抖,清风走上前双手握了师弟的手掌,直觉得触手冰凉,急忙鼓荡真气输送过去,不一刻,松风面色逐渐红润,气息也不再喘的厉害。松风缓了一口气道:“掌门师哥,与我交手的这个人工夫很高,最后那一掌极度阴寒,我从来没有接过这么歹毒的掌力。”“那你现在身体可有什么异状?可否要闭关修养一段时日?”“身体倒不大碍事,只是耗费了些功力罢了,调理一两个月就可复原。”“师弟能判断出这二人使的什么功夫么?怎么会凭一身本事来我观寻事?”松风回想贺先生的掌力道:“那人功夫极高,前面的拳脚功夫倒看不出他的师承来历,不过这最后一招应当是他的正式本领,其寒力远超黑风掌、玄冰指等同路功夫,霸道之极。若非我苦练三十年咱们道家纯阳功夫,只怕早被冻成冰人了!”清风闻言大惊失色,面布阴云,忧心忡忡道:“按你所说,天下只有一样功夫可达到你所说的情形,那就是二十多年前现身江湖的玄冥神掌!当初二人以此毒掌打伤明教张无忌教主,幸亏张教主连成九阳神功才算捡回一条性命,后来张教主以九阳神功打败二人,二人不知所终,不料今日这种歹毒功夫又重现江湖。唉——”松风猛然想起二人拿的兵器,连声道:“是了,与我交手的那人手持一鹤形钢杖,旁边那人似是有一鹿头形的拐杖插在身后,他们定是玄冥二老的传人无疑。他们怎么会来我们这儿来寻事?”
文和在一旁一时也插不上嘴,忙接口道:“徒孙拜见两位师祖,是徒孙为求活命而骗两个恶人来找师傅的。”二人这才想起还有一个小童站在一旁,“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给道衍收为徒弟?身体可曾受伤?”,清风关切道。
于是文和自报姓名和来历,将前后遭遇一一告知两位师祖。二人将他带到内堂,屏退其他弟子,清风道:“这个道衍还算是没有把我教导他的话当成耳旁风。他虽然未正式收你为徒是怕我责怪他擅自主张,不过今天从你的资质看,道衍的眼光还真不错。可惜你师傅非嫡传,你还是做在家居士吧,这样你也算和道衍那小子一派。”道衍是个俗家弟子,他本是父亲送到龙潭寺中为僧的,谁知道在寺中吃了几年斋后,道衍却对武功产生了很大兴趣,起因是九华山的其他僧人寺庙不大会武功,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发现青云观的道士在休习武功,感觉十分有趣,于是又央求父亲要改信道教。清风经不住道衍父亲的不住哀求,毕竟姚父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居士,最终同意收道衍为徒。可毕竟道衍先入了僧籍,不便改派,只好让他做俗家弟子,看在姚父的面子上,倒传了道衍一些真功夫,日常行事上也不大管他,故此道衍行走江湖就打扮的僧道结合,不伦不类。松风道:“你虽然不正式入我门下,可老道却也想帮帮你。你的遭遇实在离奇,身体失了根本,练不得武功,着实可惜。”文和道:“师傅说我可以先练习他传我的养神练意的方法,说不定以后可碰到固本植原的功夫,那样就可以修习武功了。”松风道:“道衍是这么说的?这样的功夫也确实有过,不过早已失传,即便没有失传这世上也没几人会练,要遇到实在是千难万难。”清风道:“是啊,你失了本原,练什么气功也是精气不纯,无根可依,不会有什么功效,除非你能得到化外气为内气,融气凝丹的法门才可奏效。这化气功夫也有,宋朝时候大理的皇子段誉偶然学到的北冥神功,以及它的旁支化功大法对你的情形刚好适合,只不过这都是一百年前的功夫,都失传已久,没有机会再练的了。这凝丹功夫一般内家都有,可效果最好威力最大的首推九阳神功,其次才是咱们的太清气功和混元功,一阳指,其他诸如八卦掌等效果都不大好了。不过如果没有化气功夫,后面的是学不了的,勉强学了,威力也不大的。唉,真是可惜。”
文和听罢心渐渐沉了下去。松风安慰道:“不碍事的,你还是要继续练太虚功,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就算不能练高深的功夫,至少体质不输于常人的。何况万一你有天大的运气碰到化气功夫岂不是更好?”清风道:“你现在出了皇宫,我看就不要,也不能回去了,先在师祖这里住下,待你师傅回来再做打算罢。你师傅至今还未回山,不知游历到哪里啦。”
文和自此在观中勤练太虚气功度日。所幸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道童也有几个,石云和石心都是师叔道悦的弟子,平时一起玩耍倒也不觉得憋闷。有些时候师祖有空了还会指点一二。时日一长,文和的面色红润起来,眼光也变的明亮锐利,声音洪亮。文和偶尔也去龙潭寺等寺庙闲逛,与各寺的小沙弥成一片。有一小沙弥名叫静善,有一日告诉文和说,他一个师伯上月曾在苏州寒山寺内看到道衍和该寺住持碧峰长老谈经,文和闻听师傅下落大喜,动了下山的念头,直想飞到苏州和师傅相聚,心道还可以和师傅一起等颜叔叔,然后再去找哥哥和夏叔叔。回到观中,把自己的想法跟师祖一说,松风道,看来你也不是真正出家的命,还是让你师傅安置你罢。于是命弟子道知送文和下山,去苏州与道衍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