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怎么样?”孤注视着少年,盘腿坐着,巨石下的空间不算太小。
“嘶…嘶”很明显的吸气声音,还有那张原本清秀的脸此刻怪异的抽搐着。
“看来问题不是很大…”看着少年的反应,孤稍稍迟疑的说着。
天顺原本想起身的动作停了下来,左肩的伤痛已经延伸到整个背部,一点点动作便是剧烈的疼痛。孤和自己的说话倒是让天顺不是很适应,少年轻微的摆动头部,最后视线停留在那堆烤肉身上。
天顺没有说话,这一小片地方又安静了下来。孤取了一小块兽肉递了过来,天顺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没有开的了口,喉咙有种干裂的感觉,他用尚能动的右手接过烤肉,使劲咽了咽唾沫,喉咙仍干燥无比,不过很显然,他不能指望孤这种粗犷猛汉细心到给他喂水。
胃里的空空如也是少年现在艰难进食的唯一动力,之前从来没有发现,原来觉得美味的烤肉在一些情况下竟也是如此难以下咽。
昨晚的战斗不知道结果如何,不过从孤的状况来看,情况不错。吃了点东西,人有点昏昏欲睡,但身体的疼痛却让人难以入睡,天顺又开始暗暗琢磨,似乎在部落出了问题后孤性格都变了许多。
“你那时候是怎么救的我?”孤突然开口,声音有点嘶哑,像是太久没有开口说话一样。
天顺知道孤问的是解毒的问题,“你吃了从那黑兽身上得到的一些碎粒。”天顺没有看孤,但也感觉到了他眼里突然爆射的光芒,“不过最后几粒我昨晚用掉了”,天顺补充道,感觉到孤的反应,好像他知道一些什么。情况越来越复杂了。
显然天顺后面一句的补充起到了作用,孤又恢复了正常,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天顺反正觉得醒来后的孤明显有了一些改变,说话也很怪,兴许是以前他都不说话的原因?
“那是什么东西?”孤没有说话,天顺好奇的问道。
“父亲曾经提过类似的事情…那是他刚成年的那时候,他也吞食过那种东西,然后不久便有了更强大的力量…”孤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天顺却是震惊无比。
“你是说父亲的能力也是因为那颗粒?和你一样。”难不成一个人获得格外的力量,可以依靠食用怪兽体内的东西达到?
“应该没错,”孤有点沉重的说,“不过,父亲比我强大的多,我感觉得到自己的力量只是简单的增大。兴许,这种力量可以逐渐变强…”孤说到后面,眼睛里面散射出奇异的光。
天顺不知道说什么好,脑袋不住的闪过一些念头,“那为什么我没有感觉?我也服用了。”
“我在想的也是这,可能是你服用的太少。但它明显对你的伤势起到很好的作用。”孤说的很认真。天顺一想,也是,以自己的体制在受了那么重的伤后还醒过来,估计确实依靠那东西。那就是那种奇怪的东西可以帮助人得到其他的力量,还是促动人体内本有的力量?
“那昨晚的那只巨熊呢?它也应该有那东西吧?”天顺渐渐思路清晰了,说出自己的猜想。
“可能,不过也许不一样。巨熊进入那种状态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这头被杀的黑兽肯定没有那般严重。”说到黑色怪兽,两人突然都停口,沉默又出现了。昨晚后面时候孤的顺利脱身和巨熊本身出现的意外有关,巨熊不能保持那种巅峰状态太久,在加上它那不大开窍的脑袋,显然无法给现在的孤带来威胁,但孤的攻击也对巨熊无用,两方便悄然退场。
‘那父亲击杀黑色怪兽也一定是为了这个原因吧…’天顺想着,说着,又开始昏昏欲睡…
白天的外客山,还是比较宁静的,一大清早鸟雀们惯例一阵嬉戏,接下来便是寻常的安静,些许矮矮的杂木长在石头缝隙间,宛若在展现生命的顽强。天顺躲在巨石下看着四处,仿佛觉得自己和这环境格格不入般。身上的伤已经大都好了,只是左臂仍无法使劲。他身上是黑色怪兽皮毛制作的衣服,这段时间花了两人不少功夫才制成,黑兽皮毛颇具韧性,只有孤使用兵石木刺才能在上面钻出孔洞来。
两人的居所仍在巨石之下,那两只笨熊也不再在附近活动,天顺便是天天看着天空的昏沉,还有远处乌绿的树叶,一天一天便是如此过去,直到今天。
孤很晚的时候才回来,赤脚很稳重的踏在石块上,一脸的宁静,看着天顺安静的靠着石头,似乎在等自己归来。
孤停下脚步。
两人对视着,却无言相对。
天顺知道孤这段时间在干什么。前段时间天顺在林子里寻找韧藤的时候,看到一支五六人的外族人队伍被暴力击毙在林里,天顺就知道了。孤和自己不同,他有着一种古板的执着,他是一个亡族的族长。
天顺可以只是很感慨的看待族落间的兼并,他不曾想过阻挡这山林里的规则,但是孤不同,他是曾经部落的族长。
天顺叹了口气。“我准备离开这里。”天顺安静的开口道。
“明天早上走吧,天快黑了。”孤的声音异常的清净,他仿佛事先知道了一般,声音里只有淡然,没有一点吃惊。也是,在帮天顺制作兽衣的时候,孤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
“外族人就是新的部落人,你没必要如此做的,赶尽杀绝?”天顺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孤没有做声。
“我会朝这个方向走。”天顺指了指数次看到飞禽飞向的方向说道。“如果哪天,你也离开这里的话,我希望你走另一个方向。”一直听的风轻云淡的孤在听到天顺说这一句话时很明显的诧异。
“危险和安全谁辩得清呢,哪怕是最老练的猎手也可能判断失误。我只是在想,我们两人,能有一个人活下来,那便是部落人的传承。不论是谁。”天顺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在这种情况下,当然还有一丝无从磨灭的坚定。
孤仍直直看着眼前的少年,许久,闭上眼睛,少年慢慢的走开了。孤一直单单的站着,任凭黑暗完全笼罩下来。对部落人感情的真挚,还有那种归属失去后的迷茫,在这一刻,因为一种叫做血脉亲情的力量而温暖全身。
那个一直需要人保护的柔弱少年长大了。孤缓缓的睁开眼睛。天已经完全暗了,各种野兽也开始每天最激烈的活动。
天顺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人影。孤仍旧是最早起来的部落人。天顺特地早起也不及他起得早。吃了点烤肉,也无需收拾什么,黑色怪兽的肉只剩下最后几块,天顺背起一块,握了握手里的木刺,躬身出了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