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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止水剑

嬴淙白日一番折腾,真元盈虚之间,已是濒临突破,此时静心打坐,突觉体内真元一滞,随即周身火元尽数由虚化实,火元流转不歇,似有浪涛之声传来,同时红色霞光透体而出,凝元境,成!

通窍、凝元两境统称为修者的筑基之境,通窍境用于打磨修者肉身,凝元境则在于凝炼修者体内真元。天地元气被吸纳入身,却非全无杂质,而是多有浊物混杂其中,修者体内真元不纯,则是会影响修者施展的能为。“气杂毋用,旋而化之”,凝元境修行,便是通过凝聚体内气旋,吸纳真元进入其中,去芜存菁,使修者体内真元趋于纯粹。

破境之时,修者对于身体内部的感知会格外敏锐,此时的嬴淙,来不及庆祝破境之喜,而是抓住稍纵即逝的光景,敛心静气,脑中回想师父高大上传授的修行要诀,准备凝聚体内气旋。

嬴淙体内真元如大河滔滔,恢宏浩大,但嬴淙此时看去,这条大河之中却是泥沙夹杂,浑浊不堪。嬴淙脑中冥想气旋之态,只见大河中央也开始慢慢出现一股漩涡。漩涡初时如针眼大小,肉眼难见,且战战巍巍,河水流过便好似要消散。嬴淙全神贯注,心力尽数投入这新生漩涡当中,维持其存在。河中漩涡受到感应,沉浮飘摇之间,也开始缓慢旋转,并逐渐扩大。此时体内真元大河发现河中异物出现,开始变的狂乱动荡,滔天巨浪连番拍打,好不容易变作拳头大小的漩涡差点又被拍散。嬴淙咬牙坚持,全身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体内漩涡也是时聚时散,勉强维持存在。大河肆虐足足一个时辰,见漩涡始终无法消灭,也就慢慢接受了它存在的事实,河水渐归平静。体内漩涡得以喘息,慢慢转旋之下,终是稳定下来。待到漩涡变成井口大小,嬴淙才松了一口气,却看此时的嬴淙已是大汗淋漓,周身尽湿。

嬴淙长“吁”一声,仰躺在地,脸上浮现出抑制不住的喜色,喜色渐浓渐深,最后化成一串畅快淋漓的长声大笑。

谁能想到,几日前凡人世界的一个小小贵族公子哥,几日后竟成了入得仙途的修行中人,此中因缘际会自不必说,但其中凶险磨难又是几人可以承受,时也,命也!

嬴淙一个好奇性子,不然也不会有此番境遇,此时既已凝元,嬴淙身体虽是疲惫不堪,眼神却是明亮异常,准备研习术法。前日在藏书阁内,嬴淙已从典籍当中看过颇多术法,虽不及高大上所传密卷之上记载的术法精妙,修习起来却是要容易数倍。嬴淙沉思片刻,正要选那最简单的御剑术来修行,却见师父高大上走了进来。

高大上脸色不是很好,双眼从嬴淙身上扫过,面色稍微缓了缓,不过依旧没好气的说道:“大晚上的鬼笑什么呢?看你模样,虽说凝元已成,此时怕也已是心力俱疲,不好好调息打坐,躺在地上讨凉快吗?”

嬴淙本想跟高大上报报喜,听高大上说完后却是噎了一下,心道:师父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我刚才笑声太大,打扰了师父静修,所以生气了?

嬴淙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说道:“呃……徒儿刚才破入凝元境,有些喜不自禁,扰了师父清修,还请师父不要怪罪。”

高大上生气其实跟嬴淙并无关系,他刚从掌门首峰处回来,心中有思绪万千,情绪也就有些失控,此刻听嬴淙道歉,自己倒是过意不去了,当下轻咳一声,说道:“啊……嬴淙,为师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只是……只是……哦,为师怕你躺在地上着了凉,伤了身体就不好了。”

高大上随便找了个借口,嬴淙却是当了真。其实以嬴淙现在的身体,别说躺在地上,就是赤身站在极北冰寒之地,也不会有任何不适。但嬴淙显然对自己的身体还不了解,以为高大上真的是怕他受凉所以才会生气,于是说道:“多谢师父关心,徒儿在地上没躺多久,只是刚才在想着研习术法之事,所以忘了起身。”

高大上老脸一红,转移话题道:“研习术法?你准备研习什么术法?”

嬴淙说道:“徒儿正准备研习御剑之术。”

高大上点了点头,说道:“嗯,御剑之术是基础术法,你没直接修习密卷之法,而是先从简单术法着手,由简入繁,嬴淙,你有此想法,不错,不错。”

其实嬴淙选择修习御剑术,倒是没这么多心思,嬴淙所想不过两点:一是御剑之法最是简单,二是修成之后就可以到处闲逛了。嬴淙此刻听高大上说完,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嘿嘿”一笑,突又想到另一桩事,说道:“师父说言甚是,徒儿就是如此想的。不过徒儿刚才想到一样比修习御剑术还要紧的事,师父想不想听?”

高大上说道:“何事?”

嬴淙说道:“师父,徒儿没有剑啊!”

高大上呆了片刻,说道:“没剑你修什么御剑术?”

嬴淙说道:“徒儿正是要修御剑术才知道自己没剑啊。”

两人眼瞪眼,嬴淙一眼无辜,高大上一眼无奈。

呆立片刻,嬴淙继续说道:“请师父赐剑。”

高大上一脸肉疼,叹了口气,慢腾腾的从袖中掏呀掏,掏呀掏,掏了半天,好不容易掏出来一柄剑,然后扭过头去,不情不愿的把剑递给嬴淙,似是不忍心看此剑离手。

嬴淙低头看着这柄剑,剑身长三尺,宽三指,平淡无奇,如一把寻常铁剑,剑柄不知何物所造,一圈旧布缠绕其上,只在顶端露出一点殷红。

嬴淙瞧了半天,发现这把剑除了旧的可以外,没看出其它任何出奇之处,当下认真说道:“师父,如果你身上确实没有好剑,徒儿可以去凡世找工匠订做一把,起码卖相会比这把剑要强得多。”

高大上是爱宝之人,本就舍不得送出此剑,此时听嬴淙如此诋毁自己爱剑,当即暴跳如雷,骂道:“小子气煞我也!你以为为师会随便送把破剑打发你吗?为师一生寻宝无数,身上宝贝哪个不是精品,随便送出一件都是人人哄抢的场面,唯独你小子敢质疑老子!好教你知晓,此剑名为“止水”,是你师祖昔年斩杀泗水作恶焱蛟,以其椎骨为基,焱血燃火,日夜祭炼,足足七七四十九日才成此剑,你竟然拿它跟凡间铁剑相比,真是有眼无珠!”

高大上说着便是要将“止水剑”重新收入袖中,嬴淙见状,立刻从高大上手中抢过宝剑,抱在怀中,笑嘻嘻的说道:“徒儿就知道,师傅一出手,宝剑肯定有,原来是师祖佩剑,果然是名不虚传,啧啧,看这剑身,于暗夜之中见光华,看这剑柄,苍茫岁月不知沾染多少敌人鲜血,好剑,好剑啊!”嬴淙一边说着还一边比划,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持剑,装模作样的刺来刺去,那模样果然好贱。

高大上看嬴淙这番动作,又好气又好笑,感叹一声,说道:“行了行了,别装了,剑给你了,别糟蹋了此剑威名就好。”

嬴淙这才停下,持剑作揖道:“多谢师父。”

高大上说道:“此剑虽然看似平凡,其实颇具威能,你所修火元于此剑属性相得益彰,待你凝元有成,更可幻化焱蛟火影助战,你以后可以慢慢摸索体会。”

嬴淙点了点头,说道:“嗯,谢师父指点。师父,我如今凝元初成,修行之事又当如何?”

高大上说道:“我观你体内气旋虽小,但已颇为稳定,你今后还应日夜冥想,催动气旋成长,待身体不能再承受气旋变大时,你自会有所感应,凝元境的修行也就到头了。”

嬴淙说道:“若气旋已涨到极致,但体内真元尚未全部纯粹,又当如何?”

高大上说道:“一般来说,修者体内的真元不会完全纯粹。寻常修者修至凝元尽头,也不过能净化体内真元六成杂质,等闲一些的,可以净化七成,这类人就已算是翘楚了,再厉害一些的,可以净化八成左右,就比如你师父我。”高大上说着指了指自己,一脸得意,然后继续说道:“气旋的大小与修者体质有关,也就是跟通窍有关。通窍之时,将身体打磨的越完美,凝元时所能承受的气旋也就越大。嬴淙,你的身体已趋近完美,为师估计,若你凝元境圆满,体内真元最少能净化九成。”

高大上一脸笑意,看着嬴淙。嬴淙呆了呆,说道:“师父,照你这么说,我以后好像会变得很厉害的样子啊,我这通窍还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高大上“哈哈”一笑,说道:“话是如此,但你若不勤加修行,照样不如别人。人如果有弱点,自会思考弥补自身弱点之法。别人真元不纯,或会精研招式,或会提升境界,又或假于外物,总之,以长补短。所以你不可因此而自傲,须知世上能人万千,就连这修行之法,不也是被先人创造出来的吗?”

嬴淙点头,若有所思,高大上继续说道:“至于术法方面,贵精而不贵多。基础术法自是可掌握一些,高深术法则应以精研为益,须知一法通,万法通,修至极致,万法归一,一法即万法。”

嬴淙说道:“师父,你这最后一句,虽然徒儿不明白其中真意,但听起来好像也是很厉害的样子。”

高大上听后“哼”了一声,心道:这句话是女娲娘娘说的,别说你不明白,我现在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呢。不过高大上面色却是不改,依旧说道:“你只需记住就好了,修为到时自会知晓。”

嬴淙“嗯”了一声,对高大上一副崇拜之意,高大上见状很是受用,继续说道:“为师这几日有要事在身,不会在山上,你要认真修炼,为师回来后会好好考校你的。”

听到这话,嬴淙像是霜打了的茄子,瞬间蔫了,有气无力的回道:“是,师父。”

高大上却是一脸坏笑,大咧咧的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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