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俊怪叫一声,深深陷入为什么要提醒蓝钰瑶看过去的自责之中。他看看那朵白云,又摸摸自己的鼻子……“怨念啊!”
怨念?蓝钰瑶还想怨念呢。无缘无故她就变成了毁宗灭派的执行者,她找谁怨念去?现在除了一个劲的安慰自己行自在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就是强迫自己要绝对相信夙玉。不过话说回来,行自在干嘛骗她?给个理由先?
根本就没有理由嘛,也就是说,骗了她的人是夙玉,当然也不排除夙玉也是未知真相受害者的身份,但怎么想都不太可能。蓝钰瑶刚想到这,那朵白云已然近了,不过却浮在更高之处,离得越近,蓝钰瑶的脸抬得越高。只一瞬间,那朵云已从上空飞速掠过,并未有所停留。
难道是没看见自己?蓝钰瑶愣了半天,才想起回头去看。唐俊就十分兴奋,无非是为了不用再遇到夙玉,也因此保全了鼻子的缘故。
那朵云飞得极快,转眼已出了蓝钰瑶的视线范围,蓝钰瑶在极短的时间内搜索到云朵上的人,见到一个身着白衣的背影,漆黑的头发飘散在身后——那不是夙玉。
蓝钰瑶低呼一声,“司辰?”嘴里说着,脚下的涤尘已转了方向,朝着白云消失的方向紧追而去。
是夙玉叫回叶司辰的么?为什么没见到夙玉?还是说他们两个走到两岔去,没根没碰到一起?蓝钰瑶也不想着回辉煌岛了,当年的情形到底如何,叶司辰当是最清楚的。
“那是谁?”唐俊的眼睛被风吹得通红,仍然努力地睁着。
“夙玉的师兄。”
唐俊又摸摸鼻子,“他不会打人鼻子吧?”看来上次被打歪鼻子的滋味真的不太好受。
“我还没见过他生气的模样。”蓝钰瑶开始专心御剑了,她想快点追上叶司辰。不过纵使涤尘再怎么出类拔萃,它还是一把修真用的飞剑,连那朵云的影子都追不上。“你要不要下去?”不再需要引路人,蓝钰瑶开始盘算着卸磨杀驴了。
“不要!”唐俊翻着白眼仰着头,努力不让自己看向脚下,回答得异常坚定。
好吧,下黑手推他下去的事情蓝钰瑶还是做不出来的,就让他跟吧,反正等夙玉回来,唐俊就不会继续这么清闲的跟着她了。
“钰瑶,你背上的剑袋太破旧了。”唐俊努力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不让自己继续高空失态,“等遇到集市我给你定制一个最漂亮的剑袋。”
蓝钰瑶没心思理他,随口说了一句,“你的钱不是都给了那几个轿夫?”
唐俊不出声了,显然他刚刚忘了这档子事。
大概有唐俊的地方没有声音会很古怪,蓝钰瑶消停了半个时辰突然有点不适应,扭头一看,唐俊正仰着脸对着空中做鬼脸。
涤尘抖了一下,蓝钰瑶连忙稳住身形,“你做什么?”
“我在重温小时候听过的大鼓书,可以让我的精力分散一些。”
“那干嘛要做鬼脸?”
唐俊眨眨眼,“我是在默颂大鼓书的内容,怕吵到你。”
默颂,还做得神色俱全,这种自娱自乐的精神真是相当强大。蓝钰瑶满头黑线地转过头去,“没关系,你还是出声吧,发泄出来会比较好。”
又过了一个时辰,蓝钰瑶彻底后悔了这个决定。
因为她在一个时辰内不仅知道了唐俊的家庭结构、产业布置、成长过程……就连他家那只叫旺财的狗一胎生了几崽都被唐俊绘声绘色地以大鼓书的形式讲述出来。天才啊,没有鼓还会用口技模仿鼓的声音,修什么仙啊?好好去做民间艺术家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去吧。
“钰瑶,你怎么不说话?”
亏他还好意思问,蓝钰瑶到底还是个好人,会想理由来敷衍他,“我要专心御剑,不然我们会掉下去的。”
唐俊立刻闭上了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蓝钰瑶舒了口气,继续前进。不过她开始痛恨起涤尘的速度来了,因为天已经黑了,灵剑宗还是连个山尖都看不见。就在她又开始怀疑是不是唐俊指错了路的时候,一道极亮的光束在极远之地冲天而起,吸引住她的目光。按照行进的方向,那里就该是灵剑宗,可这道光是什么?难道说又有什么仙器宝器现世?算算时间,叶司辰的云朵应该早就到了灵剑宗,这道光莫不是他发出来的?
蓝钰瑶突然低呼一声,叶司辰到了灵剑宗,定会见到行自在,看行自在今天说话的模样,对戾海的人是恨之透骨的,二人万不要起了什么冲突才好。
蓝钰瑶想到这的时候,只担心行自在会不会被叶司辰伤到,完全没想过还有另一个可能。以致于她又飞了一个时辰回到灵剑宗时,见到浮在空中的行自在手持一柄方寸小镜,将罩在镜光中的白衣身影打得毫无还击之力的时候,她硬是先惊讶了半晌,才想起要阻止行自在。
行自在手中的镜子不过巴掌大小,那束极光就是从它身上发出。镜下有柄,乍一看去像是女子的梳妆镜,外表虽然秀气,威力却是无穷。被镜光罩住的白衣身影有些萎靡,黑发遮住了面庞,但仍看得出在努力坚持。
“行师兄!快住手!”蓝钰瑶飞到行自在身边,“可是有什么误会?”
行自在温和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阴骘,瞥着蓝钰瑶道:“没有误会,我是为天下修真同道出手教训他而已。”
蓝钰瑶一愣,眉头大皱地道:“这是天道宗的事,又与修真同道何干?你……”她差点说:你不要假公济私,打着天下的旗号行复仇之实。
“蓝姑娘。”一个阴郁的声音响起,蓝钰瑶扭头一看,却是宗政英,他的面色比行自在好不了多少,又怒又恨,“他不将天下修真放在眼中,扬言我们若不顺从,定然一一灭之,结果如天道宗一般。行宗主出手教训,自属应该。”
“你说什么?”蓝钰瑶这才看清行自在身后聚集的各派修真,一个个神色愤慨,恨不能要将极光中人置之死地。这几个时辰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依叶司辰的性格他怎会说出那样的话?再回头看向叶司辰,那镜光不知有什么古怪,已迫得他伏在地上,危在旦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