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蠢吗?易采应。”杜连希看见我毛手毛脚地像个冒失鬼一样从树后钻了出来,比我还不爽,我都似乎能感受到他那俩水亮的眼眸死盯着我,幸亏是黑灯瞎火的,不然得闪瞎我。
“我……我……”我支吾了半天,我还觉得委屈呢!易之清那个坟蛋半年不给我来一次电话,偏偏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那个红毛老大看见了我,他竹竿一样的身躯直挺挺朝我一步步走过来,然后一把拽住我的小辫子拉着我往前走。“痛……痛!”我痛的嗷嗷直叫。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杜连希他们,好像悟出来些什么似的,说。“可恶!杜连希卑鄙小人!我亲爱的小蕊因为你离开我了,你个人渣居然又重新找了一个。”他在后面还加了一句最可恶的话,“杜连希,没想到你的品味这么特别。”
杜连希微微扶额。“首先,我们只是同学,我不想把普通同学也牵扯进来,其次,我也没给你抢小蕊,是你自己骑车摔得狗啃……”
“别说了!我不听!”
说完,那个红毛男松开了我,然后一句朝杜连希的脸打了过去,还好杜连希反应得快,被他躲过去了。接着二十多个人就和杜连希和Kevin厮杀在了一起。那二十多个人手里都有不同的小刀,以及棒球杆和一些叫不上名称的钝器。
我甚至听见Kevin的一声惨叫,然后就被揣到在地上,那人刚要拿钝器朝他砍去,Kevin在地上即使躲闪,逃过了一劫。
我站在一旁,双眼发直地看着他们,感觉颈上的脑子沉重无比。带着略微颤抖的声音,说,“别打了……”可是声音太小,他们二十多个人每一个人听见,我急的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杜连希,Kevin,不要受伤啊……
他们两个是我今天刚交的朋友,认识还不到一天,我不想就这样他们被十三班开除掉。
几经一番心里斗争,我还是深呼吸,张开双唇。然后以今年,不不不,人生中最大的分贝,朝天空咆哮了一句,“别打了!!!”
果然,还是挺有作用的。整个山坡上的人几乎都没有声音了,他们停下来,看着我。仿佛整座山都寂静了。
“你们有没有点良知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难道不知道你们受着伤回去,你们父母有多么担心你们懂吗?!”
一个浑厚的嗓门终于喊了出来,接着,整个山区都回应着,你们懂吗?你们懂吗?……感觉宇宙深处的地球上有个救世主在山坡上呐喊一样。说完之后,我的心跳感觉更厉害了,因为我不知道下一秒会怎样。
却不料,背后有个人带着呼呼的风声,好像,好像冰冷冷地朝我这里呼啸而来。寒冷似乎已经接近到我的发丝,耳畔。
易采应,你倒是躲啊。
可是,我的脚不听使唤了。我只是呆呆地站着,像个植物人一样。
“小心,采应!”杜连希拽住我的衣领,然后一脚把我踹下了山。
我一声惨叫,只知道我一个重心不稳,先是屁股着地,然后背着我的书包,一直顺着三百六十度滚行了十余米,最后以一个两颗门牙啃到泥巴,结束。
“好痛啊……”
我摸了摸我的门牙,感觉我的两颗照顾我十五年的门牙有点左右摇摆松动的感觉。
还好昨天晚上凄凄沥沥地下了一阵子小雨,导致泥巴都是松松软软的,只是校服太脏了,臀部有种刚刚受了二十大板的感觉,以及门牙有点痛,其他并没有太大擦伤。
我一瘸一拐地拿余下的零钱打出租车回了家。
我站在家门口,犹豫了半天,一手捂着牙,腾出一只手像按门铃,咱空中悬了阵子,然后下定决心朝门右上角那颗红按钮按了下去。“叮咚……叮咚……”
“谁啊?是采应吗?”伴随着脚步声。门被打开了。
妈妈探出个脑袋,被我眼前泥人的吓呆住了。
我站在门口,嘻嘻一笑。“老妈回来晚啦。”
“采应,你……你这怎么了?”老妈把我赶紧拉进家,然后急急忙忙把我的校服脱下来,用热毛巾,擦拭我满是泥巴的脸。
“哎,易之清呢?”我从浴室出来,换上粉色斑点的睡衣睡裤,那浴巾裹住长发,大摇大摆走到楼上卧室。
我们家属于新区的二层复式公寓,十年前装修的,但地处市中心,当初我妈为了我和我哥,特地选了中心地段的学区房。现在的价钱比当初贵了十倍,楼上住的我和我哥和一间书房,因为我们晚上要补习到很晚,我妈是家庭主妇,不怎么辅导我们的功课。所以楼下的主卧,是我妈的屋。
“之清跟我说他晚点回来。哎,采应你要吃什么?妈妈给你做夜宵。”
“荷包蛋就行。”我坐在沙发上,用药酒擦拭后腰。“妈,我俩门牙有点痛。”
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从沙发上蹦起来。“糟了!我把杜连希和Kevin给忘记了!”
我忘记那件事情了!我又看了一眼沙发对面的钟表,已经九点了。我狠狠一拍脑门,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记呢?
于是我马上拿起电话。
“我已经报警了。”
我顺着声音的出处看过去,原来易之清开了门,回家了。他还是板着一副苦瓜脸,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动了动薄唇。站在门口,一手提着黑色书包,换好拖鞋,顺溜地完成一系列动作,然后走进客厅,正眼都不瞅我一下,径直去泡茶水。
易之清,居然跟踪我!
我面带怒色,火冒顶梁。“易之清,你故意给我打电话的吧!”
……
他没有搭理我,只是把茶叶装好,放回橱柜。轻轻地品尝着茶的芳香。
“喂!说话!”我不甘心地快步走上面前。“还双胞胎,一点都不顾及我的生死存亡!”
“叽叽喳喳的罗嗦死了。”他撇过头,嘴角低得不能再向下低了,一双黑色葡萄般的眸子在冷漠得稍微带一些怒气,将茶杯放在桌子上,一个人提着书包去楼上了。
“采应,你和哥哥怎么了?”妈妈显得有些不解。
“没……没。”我低着头。
易之清,这个人我不早就应该习惯了的吗,他的行为,他的表情,永远那么单一,所以才从来没有和异性走近过吧。活该,自己总是摆出那副臭脸,哪个女生愿意看啊!
“小应,之清就是那种性格的人啊。”妈妈笑了笑,将摊好的荷包蛋装进盘子里放到茶几上。“之清虽然不善表达,但是他就是这种男生,希望自己的妹妹好。所以采应,应该相信他。”
为什么我要有一个哥哥啊!!!我自己躲在屋子里生闷气,真是世上最烂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