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一飞涉足江湖十余年,在江宁府衙当差亦有七八个年头,自认为多么扑朔迷离的案子、多么穷凶极恶的凶犯都能从容应对。江宁一方百姓高抬自己,给了一个“江宁神捕”的美誉,江湖上的各路好汉也看重自己,给了个“阴阳捕快”的绰号。多少年来,段一飞也自认为对得起这两个绰号,占山强盗、江洋大盗、水旱飞贼、奇门邪教……死在他刀下的恶人不可胜数。可今天碰上的这宗奇事,着实令阴阳捕快段一飞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如女孩那种情况,他也只是幼年五柳庄学艺时听师父提到过。
既是干这一行的,就不能怕事,段一飞坐在八仙桌前静静思考,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如何……
第二天,太阳刚刚爬上房檐,还是在府衙那间厢房里,段一飞再次见到张氏母女。从母女俩的气色上看,明显比昨天强多了,这证明昨夜一切平安,他心里稍稍放松了一点。
“昨夜怎么样,还好吧?”
“一切平安,段都头这宝镜太神奇了!”张氏边说话边把镜子握了握,俨然看得比自己心肝还宝贵。
段一飞点点头,又问:“药瓶里的药可曾使用?”
“用了,用了,照段都头吩咐的,将红药面用布包好,挂在脖子上。”张氏一把拉过碗儿,把手伸进她怀里,摸来摸去,拽出一个红布包。
段一飞抬头看看碗儿,气色还是很难看,面容呆滞没有一丝生气。他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多么单纯的女孩呀,憔悴的病容到底掩不住秀美的本质,清淡如水的双眸散发的点点忧郁,如清澈的湖水泛起的一丝漪澜。若不是眼神显得过于空洞,这将是多么美的一双眼睛啊。
生命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堪一击,本应朝气蓬勃的张碗此时却如一根枯草,随时都有可能香消玉损。段一飞突然有了一种欲望,一种与邪恶抗争到底的欲望,一种一定要把她拯救到底的欲望。他暗暗下定决心,就是豁出这条命不要,也要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段一飞无法再忍受那双木讷绝望的眼神,他草草打发她们回家,“你们先回去吧,破案只在两三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