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后我将碗筷收进厨房去洗,出去的时候竟然看到周静玲在用扑克牌给程遥算命。我忍不住有些好笑,走过去说:“哎哟,你还会这个,给我也算算吧。”
周静玲抬起头打量我,笑眯眯的说:“你嘛,不用算了,一看就知道天犯孤星,这辈子注定孤独到老。”
我一笑置之,对于算命这种东西我是向来不信的,况且我也不信周静玲真的会算什么命,她多半也是胡诌的。
我笑问她:“既然你这么会算,为什么不算算你自己?”
周静玲嫣然一笑,“算过了,本小姐是大富大贵之命,不过唯一不好的就是……”说到这里她收敛起笑容,煞有其事的叹息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
我好奇的问她:“唯一不好的是什么?”
程遥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周静玲。
周静玲看了看我和程遥,幽幽的叹了口气,“姻缘难圆啊。”
她的表情十分有趣,我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问她:“那你刚才算程遥的,她的命运又如何?”
周静玲端详着程遥的面容,轻叹了口气,说:“本是天骄之花,误落凡尘人家。生如浮萍漂泊,风去雨来天涯。”
虽然我语文不怎么好,但我还是大致能明白周静玲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觉得她是在胡扯,可程遥却听得入神,喃喃的重复着周静玲的话:“生如浮萍漂泊,风去雨来天涯。”还未念完,两颗眼泪就从眼角滚落了出来。
周静玲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我,我轻轻瞪了她一眼,安慰程遥说:“她胡扯的,你别信她的话。”
周静玲连忙笑着点头,“对对对,刚才那些话是我胡编乱造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程遥用手背抹去眼泪,微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从小我就喜欢掉泪,我爸都说我像个水瓶。”
周静玲呵呵一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拿过她手里的扑克牌,说:“算命有什么好玩的?来,我们斗地主,输了打脸。”
周静玲和程遥都点头,于是我们开始斗地主,玩了一会儿,总是我输。程遥只是象征性的在我脸上拍了几下,但周静玲却是脸上含笑,下手颇为狠毒。几巴掌下来,我感觉脸上微微辣痛。
我扯了扯脸上的肌肉,咬牙切齿的对周静玲说:“我要报仇。”
周静玲吃吃笑着挑衅,“来呀来呀。”
又玩了一会儿,我仍是输,真是郁闷不已。见时间也不早了,索性将牌一扔,站起身说:“不玩了,去买菜。”
去到菜市场,周静玲喋喋不休的叫我买这买哪,程遥却默默的不发表任何意见,我问她:“你想吃什么?”
程遥微笑着摇摇头,“随便,我不挑食。”
周静玲看到什么就想买什么,还口若悬河的告诉我什么菜搭配什么菜炒来好吃,俨然一副对吃很有研究的样子。最后我忍不住问她:“你很会做菜吗?”
她回答得倒是很干脆,“不会!”
我说:“既然不会,那你怎么说得头头是道?”
她撇嘴表示不屑,“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我虽然不会做,但是我会吃嘛。吃得多了,自然就知道什么菜好吃了。”
我笑了一笑。很多人和她一样,都是说话的高手,行动的矮子,我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
我笑问她:“你一直住在城市里,真的有见过猪跑吗?”
她愣了一下,旋即看着我说:“我见过你跑。”自己觉得十分好笑,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简直惊为天人,周围的人霎时间齐刷刷的向我们看来。我皱眉,赶紧离她远点。
买好菜回到住所,我进厨房忙活,周静玲在厨房门口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我本想说不用,但转念一想便改变了主意,点头说:“当然需要了,你洗菜吧。”
程遥也走过来问:“那我呢?”
我望着她微微一笑,说:“你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吃就行了。”
程遥微微一笑,转身走开。周静玲撇着嘴进了厨房,说:“你偏心!”
我望着她微笑,问:“我怎么偏心了?”
她说:“你叫我洗菜,而程遥你就什么都不让她做,这难道不是偏心吗?”
我挑了挑眉,“我又没叫你来帮我,是你自己问着来的好不好?”
她小声嘀咕:“我不过是出于礼貌随便问问嘛,谁知道你竟然当真了。”
我笑了一笑,俯身拉过垃圾篓,用菜刀给土豆去皮,抬头对她说:“把白菜洗了吧。”
她懒懒的拿起一棵白菜,将菜叶一片片掰下放进洗菜盆里,然后拿到水龙头前面去冲洗。我叮嘱她:“洗干净一点哦,到时候吃到青虫可就不好了。”
她回过头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一字一句地说:“知—道—啦!”
去完土豆皮,我用清水将土豆洗干净,然后取下墙壁上的菜板放在灶台上,拿起一个土豆噼里啪啦的几下切成了细细的土豆丝。不经意间一抬头,看到周静玲正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我知道她是被我犀利的刀法震撼到了,心中暗自得意,有意卖弄一番。重新拿起一个土豆在手中抛了一下,然后快速的切成了土豆丝。
周静玲不由羡慕的惊叹:“哇塞,你的刀法真好。”
我望着她含蓄的笑道:“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她放下手中的菜,走过来一脸渴望的望着我说:“教教我好不好?”
我爽快的答应:“好啊。”
于是我手把手的教她,最后我让她自己练习,我在一旁出言指导。蓦然间回首,看见程遥站一脸沉静的站在厨房门口望着我们,见我看向她,微微笑了一笑,继而转身离去。
忽听周静玲啊的低叫一声,菜刀倒在菜板上发出嘡的一声响。我一惊,忙回过头去看怎么回事儿,只见周静玲左手被切掉了一块皮,鲜血不停的溢出。
我赶紧走过去捏住她的指节,急切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又回过头冲厨房外面大喊:“程遥,程遥。”
程遥听到我的喊声,忙跑来厨房问:“怎么啦?”
我急急地说:“她受伤了,书桌的抽屉里有止血药和纱布,麻烦你拿来一下。”
我话未说完,程遥已经跑了出去,片刻便将止血药和纱布拿了来。止血药是用一个棕色玻璃瓶装着的,程遥打开瓶塞递给我,我接过手里,对周静玲说:“可能会很疼,你忍着点。”
周静玲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我将止血药倒在她的伤口处,她咬着牙咝了口凉气。鲜血和黄色粉末混合在一起,血渐渐止住。我小心翼翼的用纱布给她将伤口包好,对程遥说:“麻烦你扶她出去休息。”
程遥眼神漂浮,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微笑着点头,“嗯,好。”
周静玲静静的望着我,也似乎在沉思什么。程遥过去扶她,她如梦中惊醒,忙笑着说:“不用了,我没事,只不过是切到了手而已,我的菜还没洗完呢。”
我瞪着她没好气的说:“手都受伤了,还洗什么菜呀!你和程遥出去,这里我一个人可以搞定。”
程遥也说:“出去休息吧,我可以帮苏晓的。”
周静玲点了点头,出了厨房。她走到门口时,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我和程遥,眼神中似乎有着些许挣扎的情绪在跳跃。
吃完饭已经五点过了,程遥和周静玲都要回家。我送他们到街边,程遥拦了辆出租车先走了。周静玲沉默的低着头,我问她:“你打算打车还是走路回家?”知道她没钱,摸过十块钱递到她面前。
她抬起头微笑着摇了摇,说:“不用了,我走路回家。”
我也不勉强,收回了手,说:“需要我送你吗?”
她摇头,说:“不用。”
我说:“那好吧,再见。”
转身走出很远,回过头看见她仍然站在原地。我不由皱眉,冲她喊道:“喂,你没事吧?”
她缓缓回过头,对我微微一笑,然后穿过街道,消失在黄昏的光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