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小雪,妈妈……”慕雨彤抱着女儿,眼泪流了下来。
一天一夜过去了,慕雨彤见到丈夫之后,竟然把女儿给忘记了,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对自己的不负责行为,感到愧疚和自责。
“没事的妈妈,小雪又不是小孩子了,我能够照顾好自己的。”佟慕雪帮妈妈拭去了眼泪,很乖巧的说道:“再说了,还有卫哥哥照顾我呢!”
“卫哥哥!?”
慕雨彤一愣,这才回想起,在和丈夫相认没多久之后,这一天一夜就没有看到大卫的影子。
“谢谢你。”慕雨彤说道。
“没事,都是一家人,小雪这丫头很乖巧可爱,我也很喜欢,以后她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不会让人欺负她的。”大卫说着话,看向小雪的时候,眼神很柔和,透着溺爱。
慕雨彤只以为这是大卫谦虚的话,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回以微笑。
大卫走到医生的身边,轻声问道:“义父他……没事了吧!”
医生没有说话,眼神里是淡淡的忧伤,大卫看到医生的表情,心更痛了。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是那么快,那么的突然。
“还有多长时间?”大卫再次开口轻声问道。
“不多了,能坚持到现在,可以……已经是奇迹了,义父他……”医生声音有些哽咽。
“小……卫。”
“义父。”大卫上前一步,躬身在黑袍人的身旁,脸上透着悲哀。
黑袍人紧闭着双眼,没有吭声,丑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眉宇间时不时的抖动,却表露了他的内心。他仿佛是在积蓄力气,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半响之后,他淡淡开口,声音透着疲惫,仍是断断续续:“一切……都……办……妥了吗?”
大卫抿了抿嘴,嘴里泛着苦涩:“一切都办妥了。”
黑袍人闻言,眉宇间倒是舒展了开来,可以看到,丑陋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虽然仍心有不甘,但,却也算是了却了心愿,愿你们幸福,我……只能留给你们这么多了。”
这是黑袍人现在内心的想法。
“妈妈这是哪里?哥哥说,我会见到爸爸,是吗?爸爸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见他啊?”
佟慕雪连珠炮似的问了好几个问题,她打量着小院,她环顾了一圈,没有见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人,最后她的眼睛定格在了梧桐树下的那个身影上面。
虽然是坐在躺椅上背对着她,看不到容貌,但,当佟慕雪看到那个人时,她有种怪怪的感觉,很熟悉,又很陌生,时曾相识,却又从来没有见过。
而且她还有种很亲近的感觉,那是血脉的气息。
“……”慕雨彤闻言,苦涩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回头看向正靠躺在梧桐树下的那个人。
“到底要不要告诉她,那……是她父亲。”慕雨彤心里非常的矛盾。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怕女儿无法接受,就像自己一开始一样,当她见到这个如同干尸一样的男人时,她无法去相信,去相认。
“妈妈,梧桐树下的是爸爸吗?”佟慕雪突然问道,她收回了目光,看向慕雨彤时,双眼透着兴奋和小小的激动,轻声道:“爸爸是不是想要给我惊喜呀!”
慕雨彤望着自己的女儿,心在滴血,美眸中雾气升腾,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女儿的问题。
正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你……是小雪……吗?”
“嗯。”佟慕雪点点头,好奇的看了过去,接着她便愣住了。
因为,那人带着一个面具,很普通,佟慕雪看不到他的容貌。
慕雨彤也是一惊,急忙转身看去,当她看清之后,心底松了口气,但紧接着是心底升起无尽的悲哀。
“能……走进一……点点……吗?”黑袍人想要努力让自己说出的话,能够连贯起来,可是太艰难了,没说出一个字,他都好像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他如风中的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虽然好奇,但是佟慕雪心里还有着小小的害怕,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当她看到一个奇怪的人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又带着面具,心底又岂能不害怕。她看了看妈妈,慕雨彤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去吧!”
佟慕雪听到妈妈的话,定定的看了一眼妈妈,然后轻轻的走了过去,再离黑袍还有一米多远的时候停了下来,她轻轻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了,因为她嗅到了一种难闻的气味,让她很不舒服。
当黑袍人看到一闪即逝的表情时,原本兴奋激动的心情,一落低谷,看着离自己还有一米多远的佟慕雪,此时他不知道该什么开口。
“小雪。”慕雨彤一直跟在女儿身后,虽然没有看到表情,但是从她的举动中,却看出了什么,于是低喝一声:“他……”
“没……事。”
慕雨彤刚要开口,他的丈夫突然开口,慕雨彤狠狠瞪了女儿一眼。
其实她很想说出,面前的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爸爸,可是……
“我……身上,很丑?”黑袍人说道。
佟慕雪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竟然点了点头,这一幕让在场的几人,都是一愣。
仿佛是看穿了众人的心思,佟慕雪说道:“老师说好孩子是不可以说谎话的,妈妈也是这么教育我的。说:要是我不怪,爸爸就不会来见我了。”
说道最后,佟慕雪低下了头,声音小了很多,带着哽咽,透着难过。
她没有看到,对面的黑袍人,他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两行血泪留了下来。
他看着面前的女儿,几次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都又咽了下去。
“你……很乖。”黑袍人说道。
“谢谢伯伯。可是爸爸为什么还不来见我?我有好多好多秘密想要跟爸爸分享,可是……”说着佟慕雪哭了,看在黑袍人眼里,他的心碎了:“我知道,一定是我做的还不够好,所以……所以爸爸才不愿意来见我,和我相认,爸爸我好想你,真的好像你……”
最后一句,佟慕雪几乎是吼出来的,挤压了她多年的情绪,她太想念那个从未谋面的爸爸了,因为她也太想要父爱了。
她猛地转身,哭着一下子扑进了妈妈的怀里,放声大哭。
大卫和医生抹了把眼泪,他们看了看黑袍人,又看了看佟慕雪,两人互望了一眼之后,最终都选者了沉默。
好久好久,佟慕雪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她扑在了妈妈的怀里,或是是哭累,再加上多年来一直积压在她小小的心头上的思念,几天却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看着睡着慕雨彤怀里的小雪,黑袍人面具后面的那张脸笑了。
“走吧!”他对着大卫淡淡开口。
“义父!”大卫听到这句话,突然一下子跪了下来。他知道,这一走将是永别,永不相见。
“她们……照顾好……”黑袍人开口道,然后慢慢的转过身去。
慕雨彤看到这一幕之后,微微一愣,很快便醒悟过来。
“浩!”
这是在赶她们走,可是她真的不想走。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丈夫非要把她们撵走不可。
“带着……小雪……离……开。”黑袍人说道:“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