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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5)

“大叔,您就再帮我一次吧。”

“敏流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超市老板和敏流都没有发现雪凌的存在,继续交谈着,“你一个富家公子来我这个小超市打工,每天不辞辛苦、不收工钱,还不是为了能够时刻照顾雪凌吗?大叔我怎么会不了解呢?好吧,我答应再帮你这次,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你大叔我可是一见到雪凌那双眼睛,就说不出任何谎话啦,哈哈!”

“大叔,谢谢您!”敏流那张英俊帅气的面孔上尽是感激之情。

“谢什么,这还不是……”超市老板的笑容突然凝结在自己那张略显沧桑的脸上,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嘴角轻轻抽动,“雪,雪凌……”

敏流骤然回头,清晰地看到了门口旁出现的俏丽身影:她是那样沉静,那样幽雅,仿佛与世无争的香水百合,又如高贵典雅的空谷幽兰,就那样淡淡地站在门边,用一双清丽无比的眸子望着他们。

“雪凌,你……你听到了?”敏流走到她的身边,试探性地询问道。

他本来就没有打算长久地隐瞒她,只是担心她会倔强地拒绝他的帮助。他不是韩秀介,没有办法为雨枫哥献出自己的骨髓,他能做的只能是尽力减轻他们兄妹的生活负担。

“老板大叔、敏流,谢谢你们的帮助!”她微笑地望着他们,眼睛里充满了感激,而后她静静地盯了敏流好久,才淡然地说道,“敏流,我们谈谈,好吗?”

再次坐到冰冷的石阶上,他和她的心情却与上次完全不同,就连今天的月色都显得暧昧朦胧起来。

漆黑的夜空中,看不到一颗闪亮的星星,小小的弯弯的月牙也不知何时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里,呈现在眼前的只有如墨般的黑暗。

“雪凌,我……”敏流很想向她解释清楚一切,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从何说起。

自他从雨枫哥那里了解到他们兄妹经历过的苦痛,他就已经下定决心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来帮助他们、照顾他们,尤其是雪凌。每每看着坚强乐观、积极生活的她,他的心就像被割开一样痛!他时常在想,为什么命运会如此残酷,为什么非要将一切痛苦都加诸在一个脆弱的女孩子身上?!可惜,他始终找不到答案,或者,这也曾经是雪凌心中的控诉和疑惑,而她却不得不用自己纤弱的肩头去寻找那个未知的答案。

“我全都知道了……”静静地望向黑暗中的夜空,她轻轻拉起嘴角,“敏流,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

从他第一天来超市打工开始,她就猜到了他的身份,作为曜司的朋友,怎么都不会沦落到需要打工来维持生计的地步,听到老板大叔说他是富家公子,她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才应该是她想象中的情况。

出乎她意料的是,堂堂一个富家公子不但身体力行来打工,还能够做到平易近人,实在很不容易。他的真诚曾经让她放下了所有的戒备,只是,她始终没有想到,他是为了帮助她、照顾她才不辞辛苦地来到超市打工……当初,她曾一味地认为,他来超市的目的是为了帮助曜司,而今她才终于明白他的真心真意。

朋友,就是这样值得信赖和交付的人吧!

“雪凌,我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帮助你和雨枫哥……”敏流有些焦虑地抓起她的手,紧紧握住,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听院长说,进行骨髓移植的手术费很昂贵,而且,如果韩秀介同意进行手术,也要支付他一笔感谢费,不是吗?我知道你不想求助别人,就当我先把钱借给你,好不好?”

知道雨枫哥患上血癌的消息以后,他接连几天都是夜不能寐。他好想帮助雪凌,好想拉她走出困境,因为,她才是那个压力最大、内心最痛苦的人!可是,他做不到,他根本没有能力做到,除了在经济上支持他们兄妹以外,他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只是,有钱也无法挽救生命,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啊!他真希望自己是那个可以为雨枫哥进行骨髓移植的人,但终究一切都变成了幻想和泡影。

“敏流,谢谢你!”她转过身,平和地望着他,“你知道我和哥哥为什么把原来居住的别墅卖掉吗?那个时候,我们兄妹俩真是走投无路了,没人收留我们打工,乞讨时被人欺负,饥肠辘轳的我们只能躲在空空的房子里……一个人快要饿死的时候,就会觉得食物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于是,我们卖掉了别墅,换来了吃的东西。十五岁那年,我来到超市打工,哥哥和我的生活也就暂时稳定下来,可两年后,哥哥被查出患上了血癌……”

说到这里,雪凌的声音哽咽了,有些沙哑,有些颤抖……

敏流轻轻拥住她的肩头,疼惜地安慰着她:“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会好的……”仰起头,她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滑落下来,“我的爸爸就是患上血癌离开我的,上帝真喜欢和我开玩笑,多年后,我最爱的哥哥又患上了同样可怕的病……无论如何,我不能让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开,我一定要让哥哥快乐地活下去!”

她是在与命运抗争吗?一次又一次面临着生离死别,她该怎么做?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人可以求助,她只能默默地承受和面对所有的悲伤和痛苦,因为,她根本没有选择!

“雪凌,雨枫哥不会有事的,他不会离开你,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们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驻进了他的心,只要她愿意,他会无怨无悔、真心真意地照顾她一生一世。

“谢谢你,敏流!”她逐渐恢复了平静,淡淡地笑望着他,“哥哥的手术费我已经留好了,你以为我和哥哥都是败家子,一下子就将卖掉别墅的钱全用光?放心吧,知道你真诚地关心和帮助我们,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堂堂富家公子为了照顾她而心甘情愿来超市打工?不,不仅如此,他还三番四次想尽办法来帮助她和她的哥哥,这怎能让她不感动?!只是,这笔厚重的人情债,她该怎样去偿还呢?

“雪凌,让我来照顾你和雨枫哥吧。”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灿烂的光芒,坦诚真挚的表情让她感到莫名的紧张,“也许,在你的眼中,我不是一个出色的人,但我一定是个可靠的人。雪凌,相信我,我会用自己的全部来照顾你、疼爱你,给你幸福!”

她愣住了。

她知道他的心意,也牢记着他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可是,她的耳边却清晰地回荡着那一句简单而充满震撼力的话语。

“以后,我来保护你,我来给你幸福!”

她,最在乎的人竟是那个自己不应该喜欢的人!

“敏流,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更希望我们会成为相知相惜的好朋友,永远的好朋友!”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能够拥有敏流这样的朋友,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朦胧的夜色中,

不知何时,

一轮小小的月牙爬上了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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