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然,无论是赵云也好,沈志也罢,都属于本次救援赢陶县的援军之一,但与赵云千方百计削弱黄巾军的斗志相比,沈志起初只是想通过屠杀黄巾军的妇孺来为家乡的父老报仇。
沈志的这种行为在信奉仁义的汉末显然是很令人瞧不起的。但事实证明,与他相比,其他各路援军更加不堪。
赢陶城下,潮水般的黄巾军一如既往的向赢陶城下涌去,不论其斗志,至少在声势上,还是很惊人的。
黄巾军攻得疯狂,守城的官军也抵挡得很坚决。
但与守城官军的坚决抵抗相比,此时业已来到城外的六路援军却纷纷都在观望,因为与人数高达二十余万的黄巾军相比,每一路的援军只有三四千人,双方就数量上相差太过悬殊。
但能够奔赴到赢陶城外,就说明了这些援军其实都没有胆小之人,这些人之所以在观望而不是撤走,其实都是在等待一个契机,等待一个出头鸟的出现。
而这只出头鸟很快就出现了,赢陶城南门外,当赵云率领着六百名身披黑甲,脸上戴着鬼脸面具的骑兵一头扎进黄巾军的阵营时,顿时仿佛一块巨石一般,砸起了千层浪。
这一刻,伴随着座下白马的快速奔行,赵云将百鸟朝凤枪法全速展开,所过之处,黄巾军要么被枪刺死,要么就被高速奔行的战马撞死。
而与赵云的骁勇相比,他身后的六百骑士则同样势不可挡,锋利无匹的环首刀和整齐划一形同一个整体的动作无情的斩杀着黄巾军的同时,由于战马的高速奔行,却使得很少有黄巾军能够对他们进行包围。
此消彼长之下,黄巾军的人员可以出现大量的折损,这样的情形一开始还看不出来什么,但随着时间的蔓延,这样的损耗就变得惊人起来。
“兄弟们,杀啊……。”
眼见于此,那六路援军也终于出击了,伴随着战马的嘶鸣声,六道洪流向黄巾军的阵营内冲去。
但即使如此,黄巾军依旧拥有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只要这些黄巾军能够稳扎稳打,赵云等人能够起到的作用其实更多的只是骚扰罢了。
但人终究不是机器,都是有私心的,对众多的黄巾军来说,他们一边要担心赵云率领的骑兵会杀到自己面前,另一边却要担心后方的家人,这样的情况下,十成的战力最多只剩下三四成,而即使是这三四成,也随着战场上黄巾军这边的局势恶化而不断的降低着。
于是很快的,战场上开始出现逃兵,而有了第一逃跑的,仅接这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当恐惧的情绪终于弥漫在战场上所有黄巾军的心头时,大规模的溃败出现了,接着,这种溃败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己方的士兵在逃跑,后方的黄巾军自然不会坐视,但就在这些将领试图阻止这种溃败时,赵云却已经开始了他的斩首计划——他率领着骑兵向那些负责指挥的黄巾军将领冲去。
来自赵云的骁勇使得根本没有任何军队能够抵挡得住他的进攻,几个来回之下,数名黄巾军将领就已经丧身于他的枪下。
将领被杀,缺少指挥的黄巾军溃败得越发厉害,眼见事不可为,战场大后方的张燕只能选择鸣金收兵。
赢陶城墙上。
“真定县县丞赵云参见大人。”赵云单手持枪,冲着赢陶县令李栩抱拳道。
“既然你来了两千九百人,为什么只有六百骑兵参战?”
李栩的身后,一名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站了出来,指责赵云道:“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们守得多辛苦?你每多杀一名黄巾贼兵,就等于减少了一分我们这边的压力?”
青年所指自然是此时站在城墙下,赵云本次带来的一千五百名步军和沈志等人,在之前的战斗中,由于沈志那八百人并没有装备马镫,又没有过与赵云这六百人合练的经验,所以一旦上场,只会破坏赵云这边的协调。
至于说那一千五百名步军,则是赵云刻意不让上的。
古往今来,骑兵与步兵的配合向来都是骑兵负责切割敌人军阵,步兵负责以优势兵力将被骑兵切割的敌军歼灭——这也是赵云一直以来能够做到战无不胜的原因。
但在当时的南门外,黄巾军的人数高达四,五万人,赵云之所以敢以六百人向黄巾军发起冲锋,是因为骑兵的高机动性,但这一点却恰好是步军所欠缺的,再加上南城的战场实在太大了,以赵云的六百骑兵很难做到将黄巾军切割,所以一旦这一千五百人参战,势必会被黄巾军合围。
更何况,和上次解常山之围不同,这次赵云出兵,是携带着粮草的,这一千五百人同样负有护卫粮草之责。
“抱歉,阁下不是真定县令或常山郡守,没有资格指责在下。”赵云冷冰冰的回答道。
“反了!你一届寒民,竟然敢用这种口气和本公子说话!”青年咆哮道:“来人,将他拿下!”
“哗啦!”青年一声令下,他身后的数十名侍卫顿时一拥而上。
“谁敢动我家大人!”城楼下,赵熊怒吼道,率领着步军就向城墙上涌来。
“都退下!”眼看着己方即将内讧,赢陶县令李栩冷哼了一声道:“赵县丞,既然你的人已经到了,本官希望你能在接下来承担起南城的防御,可好?”
“可以。”赵云冷声道。
至此,李栩没有再向赵云多说一个字,就转身离开了城墙,而他的身后,那个先前指责赵云的青年,更是在临行前恶狠狠的瞪了赵云一眼。
“大人,咱们就这么忍了?”李栩离开后,赵熊来到赵云身旁,怒声道。
“李家,是赢陶的世家吧?”赵云冷笑了一声道:“派两个人去城下的青壮那里打听一下李家的情况。”
“是。”赵熊沉声道,转身而去。
赵云不是瞎子,李栩离开时眼睛中露出的轻蔑之色他看得很清楚,那是世家子弟对寒民的轻视,更是阶级上的轻视。
赵云可以理解这样的轻视来自何处,那是他所处的这个时代的必然。
这里是汉末,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朝廷的官吏都是由世家子弟来担任的,民间百分之九十的财富都集中在世家和豪强手中。
但这不等于说赵云就可以接受来自李栩的轻视,他很清楚这种轻视继续持续下去的结果会是什么——李栩可是赢陶的县令,是本次支付赏额的金主,如果总让李栩心存轻视,赵云和部下的军功可就要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