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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是那座山

前年的月挂在树梢上,和今年的一般。朗朗乾坤之间浮动着似有似无的清气,清气环绕着一座巍峨的大山,此山之大可填沧海,此山之高可抵苍穹。山是岁月的子嗣,是空间的内蕴。山在人间,在时空中恒存。

诚不知上古几何!天下分崩,有春秋五霸,战国七雄。是时诸侯并起,各逞势能。交相伐战,攻城略地,此起彼伏。以致国不能国,家不能家。阴阳絮乱,玄黄泣血。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圣人之于天地间,惟晃为惚。道之所存也。是故圣人不仁,置天下于物外,隐山林以为避所。潜心修身,养性归元。以求道化玄玄,超凡脱俗。“道”中之一人,乃吾辈之鼻祖也。悉知那年那月那日,出函谷,留真言五千字。后驾青牛西去,从此在无人知其归处。后世疑为:羽化成仙,道祖归宗。

如今的时代,距离上古是相当的遥远了。人类居住在一片大陆上。大陆很大,似乎没有边界。大陆很高,肉眼望不到绝巅。在人类的意识里,一直以来,保持着天圆地方的看法。天就是圆的,地就是方的,毫无疑问。

大陆的名字叫做玄牝。

玄牝有座山,山上有片海。

山,就是那座山。

子兮望着树梢上的明月,开始有了些诗意,“江风月上人,秋波流疏霜。寒光央舟楫,粼粼巴陵乡”,他喃喃低语着,也不知是怎样的诗,来的自然,轻飘飘的,似乎本身就在脑海中。可笑此处没什么江河,更不是巴陵去处。他甩了甩脑袋,强行去除心头的莫名思乡情怀,将目光凝聚在自己的双脚上。

此时的他被倒吊在树枝下面,一根绳子连着双脚,挂的老长。他想着今天的事儿就十分的气恼,不过是言语激烈了些,家里那老头子也真莫名其妙,硬生生把自己吊了一下午,估计今儿晚也甭想下来。“哎”,叹口气,子兮想着家里那位的脾气,想着那嗜酒撒泼的德行。想着有事没事就找母亲吵啊闹啊的,不觉牙关紧咬,心里千百遍老东西飘过。

子兮是个好孩子,他知道骂长辈是不孝的行为。而且每次有过这样的行为之后,都会很痛苦,因为他后悔自己的不孝。他所认为的,并不是说无人知道,便会没有过错,而是精神上的绝对纯净。有的人或许会把这种行为的过错,界定于有第二者知道的情况下。那些人认为,如果只是所想并非所为,并且最终也没有那样做过的话,那就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了。殊不知,在想的那一刻起,便是行为的本身。在这种认知的指导下,子兮的童年过得并不美好。每当他感到痛苦,内心灰暗的时候。他就会去看山。

今天也如此,他正在看山。山隔得很远,却依然巨大。那些雾气弥漫着整座山体,使之朦胧在未知的空间中。

玄牝大陆非常奇异,尽管无边无际,但在人们心中,却存在着中心。就好像家对于一个人来说的重要性一样,那中心是他们的根源。或许每一个民族,每一个国家,都有着自己美好的传说和神话。他们试图使自己相信,信仰是力量的源泉。因为信仰不会迷茫,因为信仰不会背叛,因为信仰让人重生。所以他们的祖先塑造了自己,他们信仰了祖先。

然而整个大陆的人都明白,神话和传说只是想象出来的,用以指引他们前进的精神坐标。可能只是为了填补精神上缺失的东西,但,事实使他们不得不信仰。玄牝大陆存在中心,无论哪个民族或者国家,都认同它。

距离中心的那片区域,据说方圆百万里,重峦叠嶂,渊落脊突。有高山,隐约可见,不知雾里还是云端;有深谷,幽虚敛光,其宽其广其深,不能喻也。古木可参天,厉兽猛禽,啸聚山林。奇草灵花,山泉露液,毫不繁多。奇草灵花生死人,山泉露液肉白骨。朝出云岫,夕含雾。日挂山鞍,月悬谷。

百万里区域,至今不为人所了解。偶有探索者,皆不能深入,仅限外围百里之内。凡过此界限者,必非凡响人物,大抵能够飞天。因其险恶,而为禁忌之海。子兮正在看山,那座山是禁忌之海内最高大的一座。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山在天上,天在地上。因为山总是隐约在雾里,雾时刻蒸腾浮动。所以给子兮一种幻觉。他想象着那座巍峨的大山正在破碎,山上的一切化为沙粒散落。刚开始只在山体周围浮动,进而缓缓飘散开去,然后向着天靠近,最后在更靠近天的地方消失了,似乎是映着天光淡化的。

这就像······他思考起来:雾气可以升腾,沙粒能够下落。天在上,山在下。雾气自然可以升腾。可是,沙粒怎么能升腾呢。沙粒只能下落。这是自然之事,自然之事是不可改变的,在自然面前,人类是渺小的。他这样想着,迷迷糊糊的,竟是睡去了。在小子兮睡去不久,更多更浓的雾气,从禁忌之海中升腾起来,在山风的搅动下旋转,似乎为了集聚动能,进而再次升腾,升腾又旋转。最后,在更靠近天的地方,映着天光淡化了。

这片名为禁忌之海的区域,由八条巨型山脉,呈放射状向八方延展而成。八条山脉的交汇处就是禁忌之海的最高峰。这座山是玄牝大陆的圣山,千百亿年来,大陆的面貌因为种种原因,多次被改造,只有此山没有变。无论是坐落的位置,还是山的形状。更甚者山上的物种,都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而保留了下来。

无论时间久远,山是那座山。山在人间,在时空中恒存。山是岁月的子嗣,是空间的内蕴。

前年的月挂在树梢上,和今年的一般。事实上,对于山而言,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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