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城繁华半城烟,多少世人醉里仙。单单是在这走着,那种闲情逸致也足以让人痴醉于其间。
夏洺汐的确是高兴了许多,女儿家的谁见到这些首饰胭脂会毫无兴趣呢。挑挑这个,看看那个,竟然不自觉地拉着王爷的袖子向前逛去。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大喊:“都闪开”, 只见一只疯马窜到了街市。疯马踏到了一些商贩的身上,直冲冲地朝着她撞来,她来不及躲闪,在原地愣住了。
忽的一阵眩晕,当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站在了屋顶,被王爷抱在了怀里。
“你没事吧?”云皓王爷焦急地问她。
“没事,还好..刚才,真是吓死民女了。多谢王爷相救。”夏洺汐勉强笑了笑,王爷冒险救她这事像是一块寒冰逐渐融化,慢慢流淌在她心里。她不觉挂起一丝微笑,样子仍是颠倒众生。
“姑母,您瞧瞧,他都这样子说人家,还有那个小贱人,竟然把自己已经当成了王妃那样欺负人家,人家觉得好委屈。”萧莺莺趴在太后身上假装大哭起来。
“混账,他不过是先皇带来的野种,还敢这么嚣张。莺莺莫要伤心,姑母定会为你讨个说法的。”萧太后气得凤钗一颤一颤的,对着门外大喊:“来人,把欧阳傲天这个逆子给我带来。
此时的王爷正安抚着受了惊吓的夏洺汐,夏洺汐靠在他的肩上,很是和谐。
“王爷,王爷,太后派人来召你入宫,说是有急事,您快去看看吧。”管家气喘吁吁地边跑边说着。
欧阳傲天面色又凝重了几分,对夏洺汐说道:“快下雨了,你先跟管家回府,我很快就会回去。”说完两人便就此分别。
“儿臣给母后请安,”欧阳傲天走上殿前。
“哀家听闻你越来越放肆了,都不把哀家放在眼里了啊。”萧太后似是无意的轻声道,便继续翻转着修长的护甲,一片压抑逐渐散开。
“儿臣不明白,请母后明示。”欧阳傲天不卑不亢的对答。
“听说你为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竟侮辱了莺莺。你胆子好大啊!”萧太后紧眯双眼,透着危险的气息,继续逼问着。
“她是我爱的女人,怎会是不明不白的。儿臣正想奏请母后,恳请母后为孩儿指婚,迎娶顾夏洺汐。”
“混账”,萧太后一把扫过面前还微带热气的汤盅,汤汁正好洒在欧阳傲天的衣襟上,汤盅破碎一地。“你怎的如此不知好歹。先皇恩赐,将你接入宫中,你的血种是否纯正还是另一回事。如今你大哥继位,朝堂上下谁不知你对皇位仍然虎视眈眈。莺莺肯下嫁于你,你怎会有拒绝的权利!”
“请太后明鉴。请太后恩准夏洺汐做我的王妃,云皓除此别无所求。”碍于萧太后的凤威,云皓不敢说出愤怒的词句。
“呵,你给哀家滚出去,有本事你就跪在外面,说不定哀家心情好些,便原谅你这孽种,准许于你。”萧太后冷笑着看他,双眼流露出更多的阴险狡诈。
“姑娘,这是王爷的令牌,可以凭此进出皇宫。王爷此次进宫怕是与今日萧郡主来府有关,姑娘若愿意,便进宫去看看王爷吧。”说罢,管家将令牌递给夏洺汐,转身离开。
夏洺汐犹豫了下,纤细的手指轻叩令牌,思索着什么。
午时,王爷未归,夏洺汐轻推檀木窗向外张望,人影稀疏。
未时,仍未传来消息,但却零星洒着小雨,天逐渐阴暗。
申时,雨下的更大,夏洺汐再也忍不住,撑着纸伞准备进宫。
未央宫外,独一人长跪在石板之上,只是背影便知是个俊雅不凡的男子,也是那么一眼便知道是那个夺人心魄的男子。大雨瓢泼,无情地倾倒在它身上。
“王爷,您这是为何?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快起来..”夏洺汐连忙为王爷撑起纸伞,准备扶起他。
“你怎么来了?天太凉了,你快回去。我没什么事。”云皓责怪道。两枚瞳仁晶莹剔透闪耀在苍茫的雨雾中。
“民女…”
“你是本王的王妃,是本王,未过门的妻。“欧阳傲天坚定地说着。
“好…臣妾,自当是与王爷同甘共苦。”夏洺汐说着,将伞搁置一旁,跪在了王爷身旁。
“快起来,这青石板如此寒气逼人,你怎能受得住?”云皓微怒道,又因不能起身搀扶夏洺汐,颇为着急。
夏洺汐仍是一动不动,不去理会云皓的话。
周围的雨仍是无情的瓢泼在二人身上,像是万根银针矗立地面。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半个时辰。还是云皓打破了沉寂:“萱儿,你若执意陪我于此,我便讲一个故事与你听。”
夏洺汐微微抬头,对上他的双眸,静静地听着。
“从前,有一个男孩出生在美丽的江南。他只有知书达礼,琴棋书画皆通的母亲。有一天,忽然有许多官兵围住了他家,将他的母亲残忍的杀害,把他抢走,带入皇宫之中,尊为皇子。紧接着,他又被送到邻国,做了年幼的人质…
我是顾夏洺汐,是凤凰国将军的女儿。
幼时跟随母亲进宫游玩因着宫内地形复杂,我又有些顽皮,便与母亲走散了。后来走进一个陌生的殿屋,看到一个小男孩蹲坐在地上写画着什么,我与他说话他却置之不理。
依稀记得那是个极破落的宫殿,只有一桌一椅摆在屋内,附近一个丫鬟太监都没有。那个男孩瘦骨嶙峋,可小小年纪却有着深邃的目光,仿佛洞穿一切。他就那样认真的拿着瓦砾在地上写着些我看不懂的文字。
“你是谁?怎的如此瘦削。你饿不饿?”我大胆地向前询问他。
他抬起头看了我两眼,又继续写着他的文字。
他大概是宫里哪个不受宠的皇子关在这里受罚吧,娘亲说宫里的孩子大都命途多舛。
“这不该是你来的地方。”一声清冷划破殿内的宁静,我连忙望向他,看到了他琥珀色的深瞳,那么深沉,还有些恐惧。我被他的眼神吓住几分,而后又褪下娘亲为我戴的手镯塞到他手里,跑出殿外。我也不知为何帮他,只是觉得应该这样做。
后来听父亲说,邻国送来一个皇子当人质,被幽禁在宫中。那时我才知道他的身份原来是邻国皇子。
但我仍没有断绝与他的联系。寻着各种理由进宫去看他,只因初见他时有着莫名的感觉。
我会带一些饭食藏在长衣袖中,或是带些银两给他。这宫中据说都是权钱交易,他一无所有又怎会生存下去。起初他是坚决不愿意接受的,后来他答应教我写词赋诗才不再推辞。
他不像那些官宦人家子弟,纨绔不羁,不思进取。那时的他便已满腹诗书才气惊人,我想,我深深被他迷住了。
有时他手臂上总会现出狰狞的鞭伤,我不敢问他是否身上有更多的伤痕,只是不停地哭。他却笑着告诉我他没事,然后静静地抱着我安慰我。
后来新皇即位,拟定诏书放回幽禁在宫中的皇子。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他只是对我说了句“等我”,然后摘下他脖子上的那个佩玉放在我手心里,便让我走了。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不过我想,我会一直等着他的。
再继续,便是父亲战亡,被敌国二皇子刺杀,母亲伤心至死,我行刺杀父仇人未果却被他带回他的府邸。我装着失忆,寻找一切机会刺杀他报仇,他倒也是配合。假装清醒时让丫鬟告诉我,我是他未过门的王妃。这倒也好,论武功我是不及他的,只能等到成亲时将他灌醉,在他失去防备后将他刺死。
没想到待我病愈后他竟有闲心带我去逛街,堂堂一个王爷陪着女人家买些首饰也不怕失了面子。不过这期间他表妹来搅了局,似乎很想嫁给他,却被他冷漠的拒绝了。
我偷听的正入神,却不想引了动静将二人招致而来。听他说着那些话,我不禁嗤笑,他哪来那么倾心于我,不过是仇人相对,一场未知的阴谋罢了,拿我挡去郡主这一朵桃花么。
但毕竟他知道了我偷听了些内容,我怕他怀疑我没失去记忆,便在疯马踏至时没有躲闪。我相信自己的武功可以在最后一刻躲去此劫,可我最后还是选择赌,赌他会不会在危急关头冒险救我。果真他还是来了,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假装对我这么好。
一片深情地看着我,也大概是相信了我失去记忆失去武功之说了吧。
紧接着他被太后叫了去,管家怕他与太后起什么冲突,便想拜托我去进宫看看。可这些与我无关,况且,他那边越慌乱,于我越是有利,我的目的越是容易达到。
我只是想等他回来,瞧瞧他狼狈的样子,可整整三个时辰他都没有回来,而外面正下着暴雨。于情于理,我都该进宫去看他了,三个时辰就算做戏他也算有心了。没曾想进宫却看到他一人跪于未央宫前,我不禁心头一紧便赶去为他撑伞。接着,便是听到了他讲予我的这个相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