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往母亲肚皮上一放,我便轻轻松松地送母亲肚子里滑了出来。
小的时候,我每每听见父亲说起这段往事,总觉得奇异非凡,但自懂事之后,又觉得不太可能了,问起父亲,他却闭口不谈,似乎有什么事不愿意再谈。我一问,他就坐在田埂上吧嗒吧嗒地抽旱烟,似乎要将那些往事像烟圈一样,从脑海中慢慢吐尽。
不过后来,我也慢慢知道了。
长大以后,和我同龄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兴许是从父辈们那里听来的,见到我就指着大喊:“瞧,她就是那个鬼女!”
我对这个称呼很不高兴,但不可否认,这也与我的出生有关。
那女人帮我母亲接生后,就平白无故地消失了。父亲受了她的嘱咐到厨房给母亲烧热水,刚端着烧好的第一盆水回来,那女人就不见了。母亲说,她差点就疼死了过去,不过一瞬间就好了,不但孩子生了下来,就连身体也感觉格外的有力气,像是刚走了鬼门关一趟,心里又紧张又兴奋。
因此,父母对于我的出生更加开心,不过,也只是那一晚而已。
第二天早上,准确的说,天还未大亮的时候,仅仅是泛起了一片鱼白,村里就已经闹开了锅。因为行农事,村里人本来就起来的早,可是那天他们却不是在忙农活。隔壁家的张婶见了我父亲,第一个就跑来问:“你媳妇生了?”
父亲高兴地说:“生了,是个丫头。”说完,还高兴地把我抱给张婶看。
张婶嫌弃地瞥了父亲一眼,却没有瞧我,没好气地啐了一口:“当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当是怎么回事!”
谁听见别人这么说自家闺女都不会高兴,父亲面色一沉,将我放在炕上,就气匆匆地追了出去,可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脸的阴沉,比走的时候还要颓废,甚至更加落寞。母亲忙问他出了什么事,父亲说,村里的水都变成黑色的了。
母亲一听这话,差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