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也不信。”罗铮苦笑道，见上校投过来询问之色，便解释道：“您一个人来，会谈的时候没有第三者，有那么点私人会见的意思，不信的是我一个小兵，还惊动不了您这位大首长吧？”
观察细致，善于分析，上校对罗铮的认识又增加了一些，惊喜之色更浓了，笑道：“你说得很对，那你分析分析，我来这里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罗铮很干脆地回答道。
“恐怕不是不知道吧？”上校笑道，“你猜到了些，但你不想说。”
罗铮不置可否，上校忽然站了起来，笑道：“谈话结束，我先走了。”
“呃？好。”罗铮也站起来，疑惑地看着离开的上校，搞不懂这唱的是哪出。
这时，警卫员过来，示意罗铮跟着去了招待所，并交代罗铮这段时间就住这，等上级安排下来再说，罗铮答应下来，古道哨所就剩下自己一个人，是继续回哨所还是怎样，确实需要等上级的安排。
重要选择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罗铮在招待所里无所事事，饿了去食堂吃饭，无聊的时候去训练场看训练，没有得到允许他是不能随便在训练场训练的，跑跑步之类的活动倒是可以。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罗铮却度日如年，上级安排迟迟不下，是死是活给个痛快，太折磨人了。第四天上午，警卫员跑过来，说团长召见，罗铮知道结果下来了，松了口气，不管如何，总有个说法了，他赶紧正了正军服，跟了上去。
来到团长办公室，敬礼后，罗铮有些紧张地看着团长，想到两年之约罗铮担忧起来，如果被开除出军队，那一切都完了。
“你很紧张？”团长惊讶地看着罗铮问道。
罗铮听到这，内心没来由松了口气，脸色一肃，说道：“报告团长，没有。”
团长惊疑地看着罗铮，罗铮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紧张，便笑道：“别紧张，是好事，具体情况我也知道了，你是好样的，为咱们团争了光，可惜，这份荣誉不能公开，还请你理解。”
“理解，理解，团长，那我不用被清除出军队吧？”罗铮小心问道。
“清除出军队？”团长疑惑地反问道，看到罗铮的表情再次紧张起来，脸色一正，怒斥道：“哪个王八蛋跟你说的？”
“没有，没有，我自己猜的。”罗铮没想到团长还有这么彪悍的一面，赶紧赔笑着解释道：“结果迟迟不下，我以为部队要开除我。”
“真没人对你说什么？”团长疑惑地追问道。
“真没有。”罗铮赶紧说道，一脸肯定。
“没有就好，你的事注意保密，不管是谁，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能透露出去半个字，这是军事机密，记住了。”团长放下心来，再次叮嘱道。
“是，一定烂在肚子里。”罗铮赶紧回答，军事机密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透露，那就得上军事法庭，吃不了兜着走。
“嗯，关于你的事情，经党委和组织上研究，报总政批复，给你记个人一等功一次，这是军功章，因为保密需要，就不给你举行颁奖仪式了，总政委托我将奖章给你。”团长说着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奖章，中间图案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徽，四周有五个大棱角，罗铮看到军功章，整个人都懵了，直到团长亲自将军功章挂在他的脖子上才反应过来，郑重地敬礼说道：“感谢团长，感谢组织。”
“嗯，很好，这都是你应该得的。”团长满意地笑了，将盒子递给了罗铮，叮嘱道：“军功章可以示人，但事情不能透露。”
“是。”罗铮见团长三令五申要求他保密，寻思着这事恐怕不简单，满口答应下来。
团长眼睛里满是欣赏的笑容，他本打算留罗铮在身边好好栽培一番，但一想到上级特招集训的命令，遗憾起来，但还是说道：“有功有奖，组织上决定晋升你为上士，有两个安排，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意见，一是担任古道哨所班长，二是去军区集训三个月，之后根据情况再定，你想去哪里？”团长认真地说道。
上士可是士官，算是部队候补军官了，离少尉只有一步之遥，从一名二等兵到上士，需要经过一等兵、下士、中士等级别，罗铮知道自己这是连升好多级，不由大喜，去古道哨所担任班长，干得出色可以当排长，前途光明，但一想到两年之约，罗铮毫不犹豫地说道：“报告团长，我想去集训。”
“集训非常艰苦，而且有一定的生命危险，集训完你依然是一名普通战士，你可要想明白。”团长委婉地劝道，做最后的努力。
罗铮当然知道这些，上士只是军衔，并不是职务，去古道哨所担任班长，自己也算个小官了，而参加集训意味着自己还是名没有任何职务的普通战士，但他依然坚定地说道：“报告团长，我想得很清楚。”
“好吧，你收拾一下，下午我安排人带你去报到。”团长遗憾地说道。
“是。”罗铮欣喜地答应下来，但他随即神色一黯，悲伤地小声问道：“团长，哨所那些兄弟们安排在哪里？”
“他们都是好样的，是英雄，是烈士，组织上给他们个人二等功，集体二等功，遗体已经火化，交到他们的家属手中了。你放心吧，组织上会妥善安排好后事，决不能让英雄白流血和泪。”团长脸色低沉起来，认真地说道。
罗铮松了口气，敬礼后离开。
回到招待所，罗铮看着手上的军功章，再看警卫员送来的新士官军服，有一种做梦的感觉。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可能成为士官，而且还是上士，就算这样回去也对得起家人了，但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倩影，脸色变得坚定起来，暗道：“两年之约，我一定要变强。”
午饭后，警卫员开车过来，带着罗铮离开团部。路上，警卫员不无羡慕地说道：“兄弟，昨天还是二等兵，今天就是士官了，我熬到士官用了三年，你只用了一天，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客气了。”罗铮不想深谈这个问题，怕牵扯出太多东西，一不小心说漏嘴。
警卫员的纪律性也很高，见罗铮不想深谈，就将话题岔开了：“兄弟，军区这次集训的都是各部队抽调上来的精兵，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回原处。兄弟加油，听说合格的有机会进入特种部队，不瞒你说，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进入特种部队。可惜事与愿违，没希望了，你要是进了特种部队，一定得请我喝酒，让我也高兴高兴。到时候我也可以自豪地说，兄弟你是我送进去的。”
“一定。”罗铮听到有机会进特种部队，不由想到了蓝雪，也充满向往。“当兵就要当特种兵”，这是部队流传最广的一句话，作为一名战士，罗铮也非常渴望能成为特种兵。原本去了古道哨所以为这辈子没机会了，没想到机会再次摆在眼前，罗铮不由握紧了拳头，暗自发誓。
不公对待
“那太好了。”警卫员一边小心驾驶军车，一边继续说道：“兄弟，不是我打击你，去集训的个个出类拔萃，你千万不能松懈。我听说教官是血狼，有大本事，就是非常严格，而且不好相处，往届好些人都被练残，据说还有死亡指标的。你可得小心点，不瞒你说，你是我第一个送过去的，我指望你给我长面子呢。”
“放心吧，这个面子给你长定了。”罗铮豪气地说道。
“真的？”警卫员随口说道，成为特种兵哪那么容易？但他不想打击罗铮的积极性，寻思着团长的叮嘱算是完成了，可惜这家伙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啊，不强求了，便问道：“兄弟，我叫王勇，你呢？”
“罗铮。”罗铮回答道，他并不知道团长的美意，心早就飞到集训基地去了，三个月集训后留下来做特种兵成了罗铮第一目标。
王勇看了罗铮一眼，虽然不知道团长为什么想栽培罗铮又大度地送走，也想不通罗铮为什么有资格参加集训。通过这些天接触，王勇隐约感觉罗铮有些特别，具体是哪里特别又说不清楚，说不定真能成为一名特种兵。他不由羡慕起来，当兵就当最强兵，他也是一名军人，也有自己的梦想。
黄昏时分，两人来到一个山谷，山很高，绿树成荫，山谷也不小，有近千亩，地势平坦，扎着一排排整齐的帐篷，广场上停着三架武装直升机，一些身穿迷彩的士兵正在广场上接受训话，人不多，也就三十人左右。
门口岗哨荷枪实弹，警惕地看着下车的两人，警卫员王勇小跑上前，敬礼后掏出了自己的证件和一份文件，说明来意，哨兵看了罗铮一眼，挥手放行，罗铮从哨兵眼里分明看到了一丝不屑和嘲讽，不由惊疑起来，有心询问一下王勇，想到两人并不熟，只能将疑惑按捺下来。
“兄弟，我不能进去，咱们后会有期，等你的好消息。”王勇热情地说道，然后和罗铮敬礼道别，独自开车离去。
罗铮空手而来，没有任何行李，接下来怎么办也不清楚，看向哨兵，哨兵倒也没有为难，只是冷冷地说道：“跟我来。”说完朝里面走去。
罗铮想不出哪里得罪了这个人，隐隐感觉事情有些古怪，但还是加快脚步跟上去，见哨兵一脸冷漠，便打消了套近乎的打算，默默地跟着来到广场。哨兵让罗铮稍等，自己跑上去汇报了。
不一会儿，哨兵回来，冷笑道：“过去吧。”也不多解释，往岗哨去了，留下一脸茫然的罗铮。罗铮更加疑惑起来，不敢耽搁，急匆匆小跑上前，对正在训话的军官敬礼，高声喊道：“报告，罗铮特来报到，请指示。”
“你就是那个关系兵？”对方冷冷地看着罗铮反问道。
罗铮一怔，更懵了，感觉到对方一股庞大的气势压了过来，便挺起胸膛迎上对方的目光，沉默以对。在没有搞清楚情况之前，罗铮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发现对方审视的眼睛里满是嘲讽和不屑，心底的傲气也上来了，经历过生死，罗铮的身上也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势。
“回答我的问题。”对方见罗铮居然挑衅自己的耐心，不由怒了，高声喝道：“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关系兵，我不管你什么来头，你给老子听好了，来不来是你的事，教不教是我的事。”
“报告，我不是关系兵。”罗铮郁闷得要死，但还是满脸坚定地迎着对方目光回答道。这一上来就戴顶大帽子，以后还怎么在这里待？
“不是关系兵？哈哈哈，好。”对方恼怒地喝道，“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都是军区比武挑选出来的，虽然还是很弱，但比你这个边防士兵强百倍、千倍，集训已经三天，你才来，还是上面打招呼硬塞进来的，不是关系兵是什么？”
罗铮非常惊讶，难道自己来这里真是有人打了招呼？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兵，祖上三代都是猎人，谁会给自己打招呼走后门？罗铮猛然想到蓝雪，不由惊疑起来。
“被我说中了吧？哼！”对方冷冷地喝道，“给我听好了，既然你是关系兵，就不要给我添乱，我也没工夫教你，训练你可以看，也可以参加，这里的所有训练器材、设备你都可以用，练不练我不管你，就当没你这个兵，到时候我给你签字，算你合格，怎么样？”
当着这么多人说这番话，显然是铁了心这么干了，罗铮郁闷得要死，气得脸色铁青，寻思着解释已经没有意义，反驳只会让情况更糟，如果自己来这里真是蓝雪安排的，那确实是个关系兵。罗铮想到这里，傲气也涌了上来，冷冷地说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关系兵就关系兵，只要训练可以旁观，训练器材和设备可以随便用就行，为了两年之约，为了蓝雪，罗铮豁出去了。
“很好，既然我给你提供了方便，我希望你也能够为这里做点贡献，食堂就交给你了，有没有问题。”对方不屑地喝道。
罗铮想了想，为了能够安定地在这里训练，当即答应下来。对方满意地笑了，继续说道：“很好，那边是食堂，有床，你就在那里住下吧，我是这里的教官，你不算我的兵，名字不用知道，需要什么自己去库房领，一个小时后开饭，去吧。”说着指了指一个方向，挥了挥手，就像赶苍蝇似的。
罗铮忍着屈辱，敬礼后转身离开，离开的一刹那，罗铮看到其他士兵都不屑地看向自己，嘴角分明挂着嘲笑。罗铮气得脸色铁青，无怨无仇，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不愿意教自己，不知不觉来到厨房。
自强不息
食堂还算宽敞，有吃饭的大厅，有做饭的厨房，但很简陋，连基本的风扇都没有，锅碗瓢盆倒是一大堆，还有一间杂房，里面放着各种食物。罗铮简单观察一番，想到要在这里生活三个月，气得肺都要炸了，但一想到蓝雪，硬生生将怒火咽下，食堂就食堂，既来之，则安之。
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罗铮出生于猎户家庭，做饭并不陌生，想到一个小时后就要开饭，三十人的饭可不容易，没有丝毫准备，一个小时恐怕做不好，想要在这里待下去就必须忍，他赶紧行动起来。
军人胃口都大，一个人吞下半斤米都没问题，罗铮估摸着数量淘米，没有电饭锅，得用快要淘汰的木桶蒸。好在罗铮干过这活，把火烧旺，烧开一大锅水，将米放进去煮熟，再把米捞出来沥干，放到有垫底的木桶里面，将木桶放在锅里面，下面放水，上面盖实，大火蒸。
蒸饭的时候，罗铮去杂房看了一下，有肉、土豆、白菜、鸡蛋等，寻思着两菜一汤差不多了。以前在新兵连的时候也是这样，心中有了计较，罗铮拿起土豆，拔出随身携带的65式陆军匕削皮，速度飞快。
很快，削好了一大盆土豆，再切肉、洗菜，罗铮熟练地做着这一切。半个小时后一切就绪，饭已经蒸熟，端出来洗锅烧菜，柴火很旺，不一会儿，土豆红烧肉和油渣炒白菜出锅了，他又做了个鸡蛋西红柿汤。
刚做好，外面就传来一个声音，“饭做好没有？”很快，一名士兵进来，看到两菜一汤和蒸熟的大米饭，看都不看罗铮一眼，转身离开，快步来到训练场，给教官敬礼后汇报情况。
教官没想到罗铮短短的一个小时就做好饭了，眼睛里不由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想到老上级的交代，他冷冷地说道：“还有点用嘛，正好，省了大家不少事，传我命令，开饭。”
“是。”士兵答应一声。
队伍解散后朝厨房冲去，大家看到饭菜都已经摆在食堂的餐桌上，没有人道一声谢，各自拿碗盛饭吃去了。罗铮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也不做声，既然大家都认定了自己是关系兵，那就关系兵好了，没必要解释，解释也没人相信，他自己也吃去了，这一路过来，早饿得咕咕叫了。
官兵们吃完就走了，食堂一片狼藉，罗铮默默地收拾着餐厅。将餐具洗干净，地板拖干净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士兵们在出操夜训，罗铮来到外面，见大家准备负重跑，自己没有行军包，便来到库房。
库房管理员倒也没有为难罗铮，衣服、用具、武器等，该发的东西一件都不少，罗铮领着东西回到厨房，推开一间杂房，杂房很小，仅能够放下一张床，房间里到处都是灰，罗铮不得不清扫一番。
几分钟后，罗铮将床铺弄好，和衣躺在床上，满腔热忱而来，受到的却是不公、冷落和嘲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教官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为什么又不干脆直接将自己拒之门外？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
想了好一会儿，罗铮不得要领，干脆不想了，当务之急是变强，只要能变强，些许屈辱算得了什么。罗铮很快想通，开始回忆蓝雪传授的战技来，既然教官不愿意教，那他就自己练。
心中有了决断，罗铮坚定地笑了，盘算了一下时间安排，除了一日三餐，每餐一个小时外，自己还有二十一个小时，有家传的呼吸之法，睡觉三个小时足已，剩余十八个小时都可以用来训练。
训练当然不能瞎练，罗铮见识过蓝雪的强悍实力，也见识过敌人的战斗力，相比起来，自己各方面都差。认真想了想，罗铮决定白天以力量和速度练习为主，晚上练枪，有机会就看看其他人怎么练搏击术，没机会就算了，新兵连的时候学过军体拳，以前在家练过野路子，捡起来再练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