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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月光奄息

暂且将时间向前退回一些。那时候的学校刚结束晚饭时间,但还没开始进入夜自修。于是大家一般都在自己教室附近晃荡,或是坐在位子上等着铃声响起。

雨扬也许是刚回到学校,还没收起玩闹的心,这一天下来他坐如针毡,浑身不舒服。他在教室后面甩着双手转来转去,踢踢墙脚,又蹭蹭桌子,最后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他踮着脚将椅子倾斜,再收回来,椅子随重力摇摆。

嘎达。嘎达。

椅子停了下来。雨扬又踮起脚来。

嘎达。嘎达。

椅子又停了下来。雨扬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这也不是摇椅,无法摇很长时间。就如同现在是上学日一样,再不想待在这也不得不待着。雨扬可不想刚回校就因为不守校规而被责骂。大家都是这样的,只有在刚回校和快离校时最守规矩。

但也最容易暴动。

小黑从门外经过。雨扬突然似抓住了救命稻草,喊着:“嘿!小黑!”小黑立刻就停了下来,脸上很快浮现出一丝笑容,身子开始略微弯下,但手却抬起了很大的幅度。

“雨扬大哥!”小黑向雨扬打了打招呼。小黑一直对雨扬十分敬畏,因此每次雨扬大声喊小黑时,他都会毕恭毕敬地向雨扬回应。

顺便说一句,关于小黑的外号。雨扬原先本是叫他的名字的。但大概是觉得麻烦,于是渐渐便从先前直呼本名到后来的只是“嘿!”,“嘿”也慢慢变成了他的昵称。

“嘿”也就成了“小黑”。

立马快步走出教室走到小黑面前,一把就将手搭在了小黑的肩膀上。

“小黑呀,好久不见啊~”雨扬笑着对小黑说话。其实并不是真的有多想小黑,只不过是无聊想找人说话罢了。

“是啊,好久不见。”小黑并不感到受宠若惊或是惶恐不安,因为早些时候雨扬也这么对过他。

“哦对了大哥,我们班来了新生你知道么?”总是就这么干巴巴地寒暄也不好,于是小黑先展开了话题。

“听说了,就是不知道长什么样?”

“长得……就那样啦,”小黑想稍微仔细地描述一下伊冯的长相,不过脑子里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比较好,“就是有些黑,不过大哥你放心,她不戴手套的哦~”

雨扬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推开了小黑,把小黑绊个踉跄。小黑正疑惑着,雨扬紧皱着眉头的脸就迎了上来。

“什么意思,什么叫‘大哥你放心’?你是说我怕他们么?”雨扬伸出手指戳着小黑的肩。

“不不不不不是,”小黑将双手举到胸前抵着雨扬,“我怎么会说大哥你呢,我只是……”

“只是什么?”雨扬依旧瞪着小黑,但声音提高了音调却又压低了嗓门。

那声音若是具象化成动物,大概和一只虽然十分害怕但还是再不停嚎叫的耸起身子的狗差不多吧。

小黑被逼得不知说些什么,只得连连摆手向雨扬道歉。

这个时候,有人拍了拍雨扬。

“干嘛!?”雨扬带着余怒转过头,但一下子又愣住了。

艾琳茉特站在他的面前。

“帮我叫杰西过来。”

雨扬的火就这么被她浇灭了,转身进了教室。小黑也趁此时候赶紧离开。

一会儿,杰西便出来了。但雨扬没有跟着出来。

“什么事?”

“你给忘了?”艾琳茉特静静地看着她,似乎不准备告诉杰西找他究竟所为何事。

杰西只能靠记忆回想。

“是要回别墅拿东西对吧,”杰西清醒自己终于想了起来,“什么东西?”

“我自己拿,你只要带我去就可以了。我没带钥匙,直接传送到我房间就好。”

“那……好吧。”

于是他们俩转眼便出现在了艾琳茉特的房间门口。艾琳茉特转动把手打开了门走进房间,杰西也迈步要跟进去。

但艾琳茉特却伸手拦下了他。

“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艾琳茉特依旧没有让他进去的意思。祖斯特们虽然住在一起,但各自的房间都只为自己开放,其他人少有可以被允许进入的。

“教父现在可就在楼下,”杰西看了一眼楼梯,推开她的手,“被他看见可不好吧。”

这是实话,无论是他还是她,此时都不太想见到教父。

艾琳茉特放下了手。

杰西一进去,就立刻坐到了桌边的椅子上,而艾琳茉特则开始翻找起来。杰西等的无聊,就环视四周。艾琳茉特的房间由于结构与其他成员的房间一样,所以大致外观基本一致,都是中间靠墙一张床,床两边摆着小柜子,其中一个柜子边上靠着衣橱,而床对面靠墙角的位置是一张书桌。

不同的就是其他细小的装饰。但是艾琳茉特的房间很简洁,没有其他多余的物件与摆设,除了窗前的小台灯,和书桌上的迷你收音机。

“你怎么还有这东西?”杰西拿起收音机。艾琳茉特没有回应。

先来也是无聊,于是杰西拿起戴上耳机,按开了电源。

里面传来一阵美妙的音乐,夹杂着一点点噪声。

终于,艾琳茉特在其中一件裤子口袋里找到了她要的东西。

是一块圆牌子,上面画着横纵交错的复杂线条,但正中间却有一个钱币般大小的圆形凹槽。

艾琳茉特松了口气,正准备将它放进口袋,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异样的声音。她转头看看杰西,他正背着身子听着音乐手舞足蹈。

于是艾琳茉特偷偷走出房间,趴在楼梯口偷偷往下看。

就这样,雅可布与鬼脸便被艾琳茉特全部看在了眼里。当时的场面着实惊到了她。而直到雅可布爬起来坐回到沙发上时,艾琳茉特这才想到该赶快离开。

“起来。”艾琳茉特扯下杰西耳朵上的耳机。

“你找到了?”

“找到了,”艾琳茉特将杰西拉起来,“你先出去。”

“你要干嘛?”

“换衣服。”

杰西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走出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那个刹那,艾琳茉特拿起收音机,将耳机戴了起来。接着,她转动了几个按钮,又按下几个按键,耳机那头传来一个声音:

“喂?”

“他已经,快控制不住了。”艾琳茉特说道。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我明白了。”

艾琳茉特关掉了收音机的电源。走了出去。

“你不是说换衣服的么?”杰西看到她仍旧和原先穿得的一样,便奇怪地问道。

“你少管。走了。”

于是两人又在转眼,便回到了学校。

夜自修结束了,蔚薰关上书本离开教室向寝室走去。因为看书过于投入稍微晚了一点才走出教室,所以走廊和过道已经没有那么挤了。这一天并没有什么特别,除了中午回寝室午休时看到自己对面的门不知发生了什么被毁得破破烂烂的以外,其他时候也算过得安逸。

蔚薰走到自己的寝室门前,看到对面已经换上了崭新的门,不过想必是她们自己出钱换的吧,学校才没有那么高的效率。

“让一下~”

正想着,蔚薰寝室的门突然打开了,朱诺扛着被子走了出来,而其他室友正帮朱诺拿着她的衣服与洗漱用品等一堆东西。

“你们这是要干嘛呀?”蔚薰问道。

“你知道307班来了个新生吧,”朱诺将被子抓得更牢了些,“刚才到我们寝室来说要换床位。”

“为什么要换?”

“也不太清楚啦,好像是不太喜欢自己的寝室位置与编号。”

“就这样而已?”蔚薰觉得莫名其妙。

“没关系啦,正好她的寝室都是我的同学,我想换过去可能还挺有意思的呀。”朱诺笑了笑,却又意味深长地看着蔚薰。

蔚薰有些不自在,避开了她的目光。

于是朱诺和室友们扛着朱诺的行李离开了。寝室里只剩下蔚薰一个。

不过独自的时光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个瘦小的女孩便抱着一床被子,提着脸盆与毛巾走了进来。

蔚薰知道这应该就是新来的同学了吧,于是出于礼貌笑着向她打招呼。

“你……你好~”

但瘦小女孩看到蔚薰时却好像显得有些惊愕,似乎是被蔚薰的礼貌所吓到了。这让蔚薰不免有些尴尬。

但瘦小女孩放下手上的东西后就走到蔚薰的身边。

“我叫伊冯,”女孩伸出手,“以后与你就是室友了。”

这便打消了之前那股尴尬地气氛,蔚薰又挂上了笑容,握住伊冯的手。

“我叫蔚薰。”

深夜,大家大多都钻进了被窝,或与室友们侃侃而谈,或已进入梦乡沉沉睡去。伊冯见室友们都没有了声响,便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现在还没到满月,月亮并没有特别圆。但倒是很亮很大,伊冯可以清晰地看到月亮上一片片灰色的斑块似的阴影。而月亮四周漂浮着几块巨大的黑云,虽然没有遮住月亮,但按照它们飘动的方向来看,挡住月亮也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所幸的是黑云看上去并不厚实,明亮的月光还是可以透过云朵照射下来。

只是会变得有些暗淡。

伊冯拿起床边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纸被整齐折成很小的一块,但还是可以看到纸上杂乱的褶皱,似乎是被揉成一团过。

伊冯把纸展开,透过月光可以看出纸上有一幅画,画的大概是一幅人像画。画得还算精美,尤其是画里摆在正前方的那只手。

而画中的内容,与伊冯面前熟睡的蔚薰,倒有几分相似。

伊冯将纸了收起来。这时,她似乎听到了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声音特别轻,但伊冯还是听到了。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寝室门口,开了门走了出去。

她贴着墙往楼梯靠过去,伸出头来想一探究竟。

但楼梯上什么都没有。虽然月光变得暗了许多,但伊冯还是能清楚地看到,楼梯上确实空无一人。

但伊冯还来不及纳闷,一双手就从她的身后袭来,缠住她的身子捂住了她的嘴。

“呜、呜~!”伊冯想反抗但并没有什么用。而一个声音又从耳边传来。

“终于抓到你了。”

之后,杰西、耐德、罗温茨和艾琳茉特出现了她的眼前。那么不用想也知道,抓住她的是卡丝尔。

“她就是白天看到我们的女孩吧?”罗温茨问道。

“好像是刚今天才转学过来的新生,”杰西走过来挪开了卡丝尔放在伊冯手上的嘴,“让她自己说吧,你为什么要监视我们?”

伊冯看见杰西的面庞,脑中突然闪过一片画面。

“你?”伊冯开口了。

“什么?”

然而正当众人讶异之时,伊冯的身躯突然急剧缩小。她长出了胡须,立起了耳朵,还长出了长尾。是的,她化为了一只猫。由于身体缩小而让伊冯与卡丝尔之间出现了很大的空隙,于是伊冯轻盈一跃便跳出了卡丝尔的包围,消失在漆黑的走廊里。

众人望着走廊里无尽的黑暗,知道在漆黑的夜里捉一只黑色的猫,这难度可想而知。

“把她抓回来么?”卡丝尔问道。

“算了,还是先忙好我们自己的事情吧。”

说完,众人摘下手套,转身走上了楼梯。

而伊冯一路奔跑,很快跑到了一辆货车前。她又变回人形,靠在货车后面气喘吁吁。

不过她还没休息多久,门便打开了。洛克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是伊冯,他转身从里面接来了一杯水,递到伊冯身边。伊冯接过杯子,大口大口喝了起来,安静地街上可以听到水被她咽下去的咕噜声。

“怎么了么?”洛克问道。

“他们,就是那些人,带着手套的家伙们,”伊冯平息了下自己的心跳,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他们发现我了。”

洛克没有说话,看伊冯喝完了水,便拿过被子又去接了一杯,再递到了伊冯的面前。

“而且,他们加快了进程,”伊冯接过水杯,“可能很快就要完工了。”

“那,就让他们来吧。”洛克轻声说道。

伊冯抬起头来,黑云已经完全遮住了月亮。

月光也已经奄奄一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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