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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妇人之仁

张好古急道:“宇文贤侄你看你这事办的。孟老一世侠名,知交满地,怎能如此草草安葬了事。我们这些老哥们连,连拜祭吊唁的机会都没有……”张好古说到动情处,老泪不禁淌了下来。他面色一变,转向方承道:“方少庄主,在五河县城,老夫看你也是明理识义之人,你却为何,为何对孟老痛下杀手了。此事你若不给一个交待,张好古就算拼却了这条老命,也要替老友讨一个说法。”

陆剑生见自己失言,无端给方承引来一场麻烦,忙道:“张老头,请恕陆剑生说一句实话。那孟老头是死有余辜,咎由自取,怪不得方老兄。如若当时换了我在场,也必杀他,你问问沐小王爷,如当时是他在场,会不会出手。沐老弟你说了?”

沐柯讷讷的回了一句:“我,我也会的。那孟老先生确实有取死之道,不杀不足以维天理。”

连沐柯也这么说,张好古,余济沧顿时有些面面相觑了,他们又转回宇文天宝身上道:“宇文贤侄,陆世子和沐小王爷此话何意,到底孟老是怎么死的,还请你说个明白。”

宇文天宝颇感语塞。陆剑生,沐柯在前,看来他们已经知道孟知节死的实情,如果扯谎哄骗张余二老,恐怕只会画虎不成反类其犬。可要是实话实说,那也真开不了口,宇文天宝墨迹良久,实在没办法只好打了个马虎眼道:“这个,这个,张老,余老,孟老之死颇有些尴尬,眼下实不是谈的时候。咱们还是等司马兄和那方少庄主比斗完了再说吧。”

宇文天宝语带推托,张好古倒也罢了,余济沧却看出他的神色有异,心知这其中必不那么简单。他细作思索,说道:“宇文贤侄的话也有道理,凡事都有个轻重缓急,咱们还是等他们二人比斗过了再说吧。”

他们这些人说话间,方承与司马谦鸣已经动上了手。刚才陆剑生说到方承杀常盛,孟知节时,司马谦鸣心底不由得的惊了一下。他心底原本对方承有几分怯意,这话却把他这心思勾了出来。方承此时全神贯注于决斗之中,和司马谦鸣不一样,根本无暇分心去管旁边发生了什么事。他见司马谦鸣眼中闪过一丝惶恐,心知时机已到,立刻出手。

司马谦鸣一恍神功夫,方承的刀已经到了面前。他骇然变色,但毕竟久历江湖经验丰富,危急时刻还是丝毫未乱。只见他足下一点,往旁侧避,剑尖一掠,想勉力以攻止攻。若换了别的对手,司马谦鸣这番应对已算相当合理了。可惜,他今天偏偏遇上的是方承。方承出手之快,当世能胜过他的已然不多,哪还会给司马谦鸣什么以攻止攻的机会。不等司马谦鸣把剑法全然使出,方承刀尖一沉,直刺司马谦鸣,变招之快,犹如电闪星逝。司马谦鸣第一招便已失算,形势急转而下,他此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撤招躲闪,这样的结果只能是直接让方承给制住;要么挥剑直进,这么做司马谦鸣性命肯定是保不住,至于能不能伤到方承那还两说。

按常理,司马说怎么也得做一个选择才是。但司马谦鸣偏没这么做,相反脑中一闪念之后,宝剑直进,希图博的最后的一彩。这下反倒是方承吃了一惊,司马说的反击虽也犀利,他要应付还是自如的。只是手上这一刀下去,司马谦鸣只会有一个结果,穿心而亡。危急时刻,方承心软的毛病又来了,硬是拽住身形,收回激出的单刀,同时侧身避开了司马谦鸣反袭而来的宝剑。

方承突然撤招,这也让司马谦鸣吃了一惊,因此并没有顺势变招,进击抢攻。两人第一合,就这么惊险的过去了,方承单刀回扫,很快又攻出了第二招。这时司马谦鸣可是加了一万分小心,不敢再去抢攻了。他心里很明白,刚才方承完全可以直接杀了他,突然撤刀已是相当意外之举了。至于之前他为什么选择进招,而不是撤避,其实就一个原因,拉不下脸来。他如撤避,方承就势一探,他退闪难及,极可能就此被方承用刀指住要害,当时制住。试想想,以他堂堂司马家少主的身份,江南四少之一,一出手就让人给制住,还是当着这么多江湖同道的面,那就算方承不杀他,他的脸又该往哪放了。所以与其屈辱被制,还不如壮烈些,誓死一拼。

方承,司马谦鸣一动上手,其他人的注意力立刻又被吸引了过来。转眼两人又交手了数招,这时旁边的张好古,余济沧等人看在眼里,都不禁叹了一口气。他们都是一流好手,再没见识也看得出,司马谦鸣根本没什么反手之力。方承时左时右,完全控制了局面,每一招都逼得司马谦鸣只有躲闪的份。

看着眼前这个场面,张好古不由得低声的和余济沧说了一句:“哦,余老,按说这司马贤侄的武功也自不弱,怎么碰到了这方少庄主,却如此不济。看这情形,可是撑不了多久了。”

余济沧低声回了一句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司马贤侄的武功特点与那少庄主相仿佛,偏生那个少庄主修为上压了他一头。武学一道最怕就是这个,你要是换了一个武功路数不同些的,也不致如此。”

张好古点了点头,说道:“也是这司马贤侄运背,偏巧碰到这么一个对手。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可惜咱们今天都是来公证的,一点也帮不了他。”

两人说话间,司马谦鸣又被逼到了绝境,方承一刀直进他已无力躲避。眼看要被对方所制,司马谦鸣心有不甘,心下一狠,全不顾自家性命,拼死一剑往方承肩上扫去。他这一剑,完全是勉力而为,无论力道方位全然顾不上,运气好些的也就削掉方承肩头的一片衣服罢了。可是他这豁将出去,全不顾性命的打法,却给方承又出了大难题。关键时刻,方承心软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急抽身而避,愣是收回了必杀的一刀。

司马谦鸣莫名其妙的又逃过了一劫,还不等缓过神来,方承重整旗鼓又攻了上来。没几个回合,又与方才一样,再次把司马谦鸣逼到了绝境。司马谦鸣两次死里逃生,按理这回怎么也不能再有那拼死的想法,所谓可一可不可三。但他却不理这些,依旧豁出性命全然不顾的乱打。结果又把方承逼退了。这时司马谦鸣算是看明白了,方承不想杀他,虽然他不明白这是什么因为。既是如此,司马谦鸣索性也就放开了,乱刺乱打,一味把自己的要害往方承刀口上送。如此一来,反倒是方承不知所措了,真是攻也不是,不攻也不是,反而渐渐落了下风。

看着方承,司马谦鸣这一场古怪的比斗,旁观的一众人等,不由得都有些面面相觑。说的也是,天下间哪听说过两人决斗,却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要胁手段,逼退对手的事。可这事偏偏就发生了,而且就在眼前。这让一旁的张好古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心想:这算是怎么一回事,都到了这份上,司马贤侄还不如自己投剑认输的好,何苦这般丢乖露丑了。难道他看不出对方有意相让吗?想到这张好古便想扬声叫喊,哪知这时就听呛啷一声,场中局面突然出现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方承手上一轻,单刀竟然只剩下了刀柄。

张好古刚才出了一下神,也没看清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刚刚司马谦鸣乱打乱撞之时,突然来了一招神来之笔的反击,使出了一招方承意想不到的剑法。方承当时正在回身撤刀,以免司马谦鸣血溅五步,等到发现时,闪避已是来不及了,只好回刀来格档。谁知,这司马谦鸣手上的是一把神兵利器,方承的单刀却是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物,两相交格之下,结果可想而知。

方承的武功都在刀上,单刀一断,等于武功半废。司马谦鸣见此良机岂有放过的道理,一剑快过一剑追着方承攻。所幸方承习学了刀法之后,身法也极是快捷,虽伤不了敌,躲闪却还可以勉力为之。不过,时间只要一长,肯定是没什么好的。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公子,接刀。”

声出之时,随即有一道风响,向方承身边而来。方承闻得风响,侧身探去,却扑了个空,只听当的一声,一把刀落到了地上。这时司马谦鸣已经发疯似的攻了过来,他深知只要让方承得了单刀,那局面就又会回到刚才的样子。虽然他可以仗着宝剑的锋利多少可以牵制一下方承,但以方承的武功要想杀他的话,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司马谦鸣剑法也确实相当了的,方承没办法只好先行避开了。司马谦鸣对地上落着的那柄单刀相当的忌惮,只怕方承一会闪回来又自取得了,所以一把方承逼走,立时抬起一脚,想把它远远的给踢飞了。但他没料到,此招却是弄巧成拙了。那单刀倒也真被踢飞了,可是飞到一半,斜地里忽卷来一银色的鞭子,将刀柄一缠,又给拖了回来,再一送,方承探身抓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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