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虹忙问道:“紫裳,这两人是谁,你之前怎么没和我提过了。”
陆紫裳道:“我一直都没想过让你们也牵涉其间,只希望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方承道:“这两个人当中可有钟鸣鼎?”
陆紫裳摇摇头道:“没有。我对江湖中的人物所知不多,大半都是从沈霓口中得知的。这个叫什么钟鸣鼎的,我没听沈霓说过,就算在账册当中看到,我也不会留意。”
方承追问道:“那你所知的那两人又是谁?紫裳姑娘这个相当重要,因为戴承鹏这次请有的帮手,极可能便有他们在内。”
陆紫裳叹了一口气道:“其中一个沈霓负伤以后,还曾去找过他,只是没见到他本人,只见到了他的儿子。”
方承一惊,道:“你说的这人,莫不是五河县的孟知节?”
陆紫裳愣了一下,道:“你也知道?”
方承叹了一口气,道:“我曾偷听戴承鹏和何文生的一次谈话。其中隐约的提到一个人,虽不知姓名,却与孟知节相符。没想到,还真是他。”
沈虹听到此言,脸色不由得微微一变,说道:“这,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孟伯伯和这个姓戴的还有勾连。说不得,说不得,紫裳和哥哥的行踪就是他们透露给姓戴的。亏得他有一个小孟尝的美名,还是亚圣孟子的后裔,真是当面做人,背后做鬼。”
陆紫裳道:“我在账册中看到了孟知节的名字之后,就已经猜到我们被截杀多半是孟家人给通的消息。江湖中知道沈霓跑去和司马谦鸣决斗的,并且负伤的只有极少数几人。司马家的人又不想这事张扬开去,毕竟于他们而言并不光彩。想来想去,也就是我们去孟家求见孟知节的时候,把消息泄露出去的。否则,戴承鹏和童大威怎么可能那么迅速的在我们往华山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劫杀了。”
沈虹银牙一咬道:“亏得我爹当年和孟知节还有不错的交情,没想到他却这样对待一个故人之子。孟知节这老匹夫,那日公子真应该直接杀了他……”
方承道:“那时谁又能料想的到了。不久前我可是还在为自己伤了孟知节抱有几分愧意了。这个江湖,还真是没想像的那么简单。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有用处,还是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紫裳姑娘,你说的那另一个大有名头的人又是谁了?”
陆紫裳道:“这人我听沈霓提过一次,好像沈霓和他还曾有一点过节。叫做程复礼,是什么栖凤山仁义山庄的庄主。听沈霓说,此人相当有些势力,武功非常高,而且心机很深,为人非常阴险。”
“是他啊,”方承应了一声:“程夫子程复礼,这人我倒是早就知道他也牵涉其间了,就不知道他会不会为戴承鹏出头了。又是一个老冤家,上次没碰上,这次可别给碰上了。”
沈虹道:“程复礼是黑道当中的一个枭雄,其名声不在秦大川之下。公子,莫非你和他也有过节。”
方承笑了笑,道:“算是吧。沈姑娘,你可还记得咱们在秦浩家见到的那个崔滨吗?”
沈虹道:“崔总管吗,那是自然记得的。挺好的一个人,做事周到,待人也和善。我记得在秦家的时候,他对公子可是格外的热情,还曾听他说他的命是公子给的。”
方承道:“崔滨之前就是程复礼的手下,后来因为和我动手失利,被同道排挤才离开的仁义山庄。孟知节和程复礼,一个是名著一时的白道大侠,一个是威震一方的黑道枭雄。他们两人居然和戴承鹏都有来往,就一个江湖人物而言,戴承鹏也可算得上是手眼通天了。他既然把钟鸣鼎也给召来了,后面还不知道有些高手了。咱们这一关想过去,可不容易了。对了,沈姑娘你们是怎么从冷月庵中逃出来的?”
沈虹道:“这事说来还真是侥幸。本来我们一直只呆在西南的厢房,那些女尼很少过来打扰,也不许我们到庵中其他地方去。今天也许来的宾客太多了,她们给忘了,没给我们送膳食过来。我等得久了,不耐烦了,就到她们的生炊做食之处,想自己取一些过来。谁知道,我在她们外面的看到了魏复开的坐骑。魏复开曾经追杀过我,他的坐骑我是相当熟悉的,尤其是坐骑上装饰,极为奇特,别人是不会有的。”
沈虹顿了顿道:“我看到坐骑,便猜想魏复开是不是在那庵中。当时我就想起了紫裳说的,这冷月庵有古怪,便多了一个心。悄悄的摸到了她们的东厢瞧看。初时看不出什么,后来我却发觉女尼们居然端了一些酒肉,往里面走。尼姑怎么会吃酒肉,她们平常给我们的膳食都是素斋。我更疑心了,就跟在她们身后,这才发现,她们的东厢的房中居然还有暗道。我当时不敢做声,一直躲在一旁观瞧,直等到天黑,她们都离开了,才偷偷的摸将了进去。公子,你是不知道,那地道内是怎么的一个金碧辉煌,莺声燕语。”
方承道:“沈姑娘可就是在那里面看到的钟鸣鼎的。”
沈虹点点头道:“不错,还有魏复开,钱鹏飞,他们都在人数还真是不少。我看了那个场面,心中又惊又惧,忙悄无声的又退了出来。那时已近亥时,我匆匆回到西南厢房,和紫裳商量了,趁着他们还没发现,悄悄逃走。我先哄那些女尼,说要早点休息,让她们不要来打扰。等她们信以为真,都离开了,就带着紫裳,按着你给的逃跑路线逃出了冷月庵。到了庵外,走了一段,这才发了信号,通知你……”
方承叹了一口气道:“沈姑娘心思也算慎密,只可惜百密一疏。你那时如果能耐得住性子,不要发那个信号弹就好了。你在那个时候发出信号弹不等于通知他们有异,让他们出来追捕于你们。”
沈虹也叹了一声道:“我把信号弹扔出去,就后悔了。只怪当时急晕了头,心里又惊又怕,只想早点见到你,好安心一点。”
方承道:“这原也怪不得你,你不能动真气,紫裳姑娘又有伤在身。我没在身边,你心中自然会惶急。”
方承正说间,火把的光芒已到了近前,他们赶忙禁声不语。这些人在吵吵嚷嚷,在附近东看西瞧了一会,没有什么发现,就又往前搜去了。方承他们却不敢稍等,继续躲在草垛之中,待他们去远了,这才出来。
沈虹说道:“现在怎么办?咱们要如何离开此地了。”
方承想了想道:“如果只靠两只脚,恐怕咱们走不了多远。现在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看刚才的阵仗,已经知晓了咱们的身份。只要到了明天,这左近都会是他们的人。戴承鹏不可怕,但他邀来的这些人却不是那么好惹的。眼下,还是赌一把回到我栖身的那家农户,取了马车,才好逃命。不过,也不用太悲观,必要时候咱们还有那本账册可以用来拖延一阵。我这次以黑白道的名义去威胁戴承鹏,想来真正的黑白道中人不会坐视不理。如果他们也来掺合,咱们便有一线生机了。”
沈虹苦笑一声道:“没想到,到头来,咱们却只能寄望于黑道中最是厉害的门派来给咱们保命。家父,家母,家兄要是泉下有知,不知该做何感想。”
三人说着继续往前赶路。此处离方承栖身的农户,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夜色既好,路途也好走,只过了小半柱香,他们已经到了。此时子时早过,夜深人静,除了村里偶有的几声犬吠,可谓万籁寂静。方承不想再去惊醒那户农家,悄然进院,取了马车和爱马,便往外走。到了院子外头,沈虹扶着陆紫裳,便往马车上去。她刚登上马车,要去掀前面的帘子,方承心念一动,上前一步一把拉住了道:“慢。”
沈虹愣了一下,问道:“公子,怎么了?”
方承面色一沉道:“车里的朋友出来吧,躲在里面,不觉得闷得慌吗?”
沈虹闻言大惊失色,忙跳下马车,和陆紫裳避到了一旁。这时就听马车里面传来一阵笑声:“哈哈,不愧是方公子,果然耳目了得,没想到我们二人藏得如此小心,还是让你发觉了。”
马车帘子一掀,从里面探头出来一个人。果然是老相识,崆峒三老之一的钟鸣鼎。不过说话的显然并不是他。钟鸣鼎跳下马车,随后又从车厢里面钻出一个人来,却是中原八俊之一的钱鹏飞。钱鹏飞满脸讪笑,说道:“方公子,沈姑娘,没想到相隔不到一个月,这么快,咱们又见面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钱鹏飞此言一出,农户家里的灯立时亮了,很快远处几个地方也都亮起了火把往这边来。看来他们是埋伏好了的,只是怕方承他们发现,不敢靠得太近,都躲在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