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燕昭雪直直看着自己的眼神,韩灯儿转过身,面对着长垂在地上的解暗紫色窗帘,“你若不想见我就不会来。”
燕昭雪这才仔细看了一下这个房间,房间不大,鸟语花香的漆画屏风将房间隔得更加繁碎,仿佛再也容不下什么,但如果不是去感觉,只是去看的话,她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江南,整个房间里没有一点西域的气息,这个来自中原的女人是深爱着她离开的那个地方的吧。
韩灯儿在一面屏风前坐下,燕昭雪向她看去,吃惊地得头往后动了一下,若不是她从来就只相信自己的直觉,她一定会认韩灯儿进入了画中,韩灯儿平静地看了一眼她,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神情,任何人在第一看到她都会有这样的惊讶,她是一个如画的女人,不曾害怕的她突然觉得害怕,这就是那个黑衣女人口中的操纵着自己命运的人?燕昭雪淡淡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燕昭雪说着转身就走,毫不在意,甚至是不屑的态度令韩灯儿气急败坏,只是她仍旧没有表现出来,她大声说着站起,“等一等,”燕昭雪转过身看着她,“沧浪亭里的老人怎么样了?”
燕昭雪摇头,“我不知道。”
韩灯儿说道:“是他把破晓给了你,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情况?”
燕昭雪重复道:“我不知道。”
韩灯儿看着燕昭雪的神情,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她接着说道:“好,不说这个了,为什么要接近铁征?”
燕昭雪说道:“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绝对不是你说的接近。”
韩灯儿只觉她们之间已经无法交谈,她又说道:“你可知道铁征在百纳城有一个未婚妻,他还向一个女人求过婚,还有一个曼青仙子?”
燕昭雪摇头,“你说完了吗?”
韩灯儿微微点头,在燕昭雪转过身的时候接着说道:“你的耳朵听不见声音?”
燕昭雪吃惊地看着她,已经五年多了,这个女人是第二个发现自己听不到声音的人,燕昭雪点头,“不过我能听到一种声音,你会为此感到害怕。”
韩灯儿和声道:“是吗?”
燕昭雪深吸了一口气,“你愤怒了。”
韩灯儿立在原地怔了好一会儿,这是第一个发现自己愤怒的人,燕昭雪听不到声音,但是她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看着燕昭雪不屑且毫不在乎地走出房间,韩灯儿向身后的屏风扶去,燕昭雪只觉身体往下一沉,四周屏风转动,势若乾坤旋转,韩灯儿还是那样平静地看着她。
“带走他吧。”看到韩灯儿说完这一句话,燕昭雪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一个偌大的地下宫里,到处玉璧透着冰凉,堆满地宫的药材散发着浓烈的药味,药味里流动着死亡的气息。
“是心楼吗?”燕昭雪没有听到声音,“噔噔……”的脚步声传来,燕昭雪突觉一只冰冷如石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将自己拉到一到一蹲石像后,然而她并没有看到将自己藏起来的人,她微微偏过头,只眼一个从头白到脚的身影徐徐走来,白得惊心动魄,白得触目惊心。
只见来人停在石像前面五步处,美妙的声音悲怆凄婉,“佛屠先生,我已经老了,你再制不出梵佛屠毒的解药,我就再也无法将真相告诉他了。”
“快了,冠月夫人,请您先出去吧。”
“好啊。”冠月夫人抬手轻拭了一下眼角,燕昭雪这才清楚,她落泪了,看着她转身离去的样子,燕昭雪只觉心中怆然如潮水般涌起。等冠月夫人离开,燕昭雪轻轻将手放在地上,确定来人已经离开,她站起,胆战心惊地走到掩着自己的石像的正前方走去。
“快走。”然而,燕昭雪并没有听到声音,她只能通过读唇语才能知道别人说了什么,然而,现在她根本就看不到人,但是她感觉得到,人在石像里面,“锃锃锃……”她慢慢地了拔出手中的破晓。
“千万不要,快走。”燕昭雪听不到,她的剑已经斩下,“咔嚓!”石像碎裂开,燕昭雪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人也颇为吃惊地看着她。
“狼……狼王……”燕昭雪喊着眼前的人,同样的银色面具,同样的银色铠甲,几乎就是一个人。
“快走!”
燕昭雪看着他的嘴巴,知道了他在说什么,皱了一下眉头,说道:“一起走。”她说着伸手去拉坐在石座里的人,突觉身后杀气逼人,一旋身到了石座的后面。
“你要逃?”冠月夫人站到石座在前面,“看来,人世间还真的只是有背叛和欺骗啊!”悲怆的感谢慨令人心生绝望,燕昭雪心里一惊,刚才见到冠月夫人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觉察出来她会武功,而现在,她只觉她的武功深不可测,冠月夫人向石座上的人走来,见她伸出手,燕昭雪觉她杀气逼人,手中的剑直向她的手心刺去。
“谁?”冠月夫人收手避开破晓,直向燕昭雪的肩抓去,燕昭雪肩一斜,手从她的耳畔擦过,手随即攻向她的喉咙,她退身一跃,到了石座处,转身扶上石座上的人,破晓对着墙壁一斩,墙璧破开,她带着人飞跃出去。
“唰,唰,”燕昭雪一低头,腰已被飞来的白练束紧,同时她扶住的人也被铺天盖地卷来的白练缠住,燕昭雪往后挥剑一斩,白练飞起,等冠月夫人收起白练,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梦呓般地重复着,“欺骗……背叛……”
燕昭雪一松开手,便听到“啊”的一声,她扶住的人摔倒在地,幸而她双手有力,双手拄地支持着身体,燕昭雪一惊,看着这个人儿,因为长时间被关在几乎和他一样大小的石像里,此人全身的骨头已呈畸形,她确定此人不是狼王,虽然没有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燕昭雪看出了此人全身颤抖,知道他的痛苦,她蹲下身,带着面具的人抬着头看着她。
燕昭雪伸出手,摘下对方的面具,怔怔地看着这个人,对方抬起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吐出两个字,“戴上!”燕昭雪慢慢地将面具戴回去,那是一张年轻的脸,面如冠玉,发现冠月夫人跟来,燕昭雪带上人闪进了一间石室。
“你不能走,你走了谁让他醒过来,我怎么才能让他听到我的话?……”冠月夫人说着追了去。
燕昭雪确定冠月夫人追远了后,她向戴着面具的人看去,只见面具下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她背靠着的石像,她慢慢转过身,石像的那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让她觉得石像活了过来,一寸长的漆黑头发根根直立,这是一尊佛像,燕昭雪伸手向石像,戴着面具的人一把扑抓住她的手,燕昭雪回过头看着他,戴着面具的人说道:“不要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