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楼吐了一口气,看向秦璧,“树欲静而风不止,楼兰客栈欠了老人一个人情,老人说班头领曾在五年前将他从中原救回,救命之恩不能不报,所以我就来了。”
看着兰心楼的燕昭雪看向班长风,眼中有碎裂的泪片,为了不让别人看到自己激动的表情,她将头低下,紧紧扶着拄在地上的剑柄,被划裂的手掌流出更多的血,平静了一会儿,她再看向班长风。
秦璧的剑向兰心楼刺去,两人打了起来。张进肩一低,燕昭雪压着他的手滑下,感觉到张进的怒气,燕昭雪吃惊地看着他,他侧过头怒视着燕昭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不会感激你,不会相信你,坏女人。”虽然这是她看得最多的眼神,也是她最不在乎的眼神,但现在看着却有阵阵刺痛,即便她不认识张进也明白这个少年跟自己有着血海深仇,这恐怕是自己看得最明白的眼神了吧。
班长风听到了张进的话,看着燕昭雪痛心的表情,说道:“张进,你在说什么呢?”张进没有回应班长风,他站起,仇恨支撑起了他受了重伤的身体,班长风接着说道:“姑娘别介意,张进这孩子他性格孤僻。”
燕昭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介意,然后压制住激动,问道:“班先生,我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班长风见燕昭雪显得很为难,忙说道:“姑娘想问什么就问吧。”
“刚才说的……五年前,您在中原救了老人的事……”说着,燕昭雪期待地看着班长,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一件事。
班长风向她点了一下头,说道:“五年前,商队从临安返回,遇到苍哲先生被人围困,当时他已经受了重伤,路见不平本就应该拔也相助,是我的同伴们替老人解了围,后来又在临安城看到苍哲先生,他已经晕厥了,我知道他是西域人,就带他回西域,途中有人追杀,苍哲先生自有妙计才逃过那一劫的。”说完,他看到燕昭雪眼中有眼泪碎片和激动,又问道:“姑娘,你没事吧?”燕昭雪低下头,没有回答,班长风却看出,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燕昭雪低着头,嘴唇不停地颤动着,热泪在眼中打转,心里声嘶着,“原来,您并不是和所有的人一样丢弃我,讨厌我……”过了一会儿,燕昭雪抬起头,又恢复了平静而冷静的神情,说道:“是杨迁大哥让让我来的。”
班长风皱了一下眉,“他受伤了?”
燕昭雪点头,“是清都府的人。”
班长风吃惊而惶恐地重复着,“清都府?”
兰心楼从秦璧划出的剑上跃过,严肃地看着秦璧,对班长风说道:“班先生,你先走吧,老人还在等你呢。”班长风点头,班远风扶起父亲,兰心楼侧头看着燕昭雪,说道:“燕姑娘,请你送他们一程吧。”燕昭雪点头。
“张进,一起走吧。”班长风叫退站到后方的张进,张进走上来,张进扶着班长风,班远风看了一下燕昭雪,又看了一下张进,心里很不高兴,他扶着父亲往前去,燕昭雪跟上。
等班长风等人一走远,兰心楼看着秦璧的目光渐渐变红,右手食指和中指从怀里夹出一枚药丸,看着他的样子,秦璧慢慢皱起眉头,脸色渐青。
“不知弄影馆里的那个如画的女人会不会为你制出梵佛屠毒的解药?”兰心楼说着直向秦璧攻去。
已经能够看到屹立在荒废的城池里的古旧楼阁,班远风看着楼阁,这正是他昨日夜里与张进一起来的地方,“爹,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做一件事。”班长风平和的语气里尽是坚定的决心,班远风看着父亲,突然觉得很不安。
就在这时候,燕昭雪看到了站在远处的黑衣女子,燕昭雪抬起握剑的手,班长风一看到黑衣女子,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只觉可怕的杀机已经接踵而来。确定这附近只有黑衣女子一人,燕昭雪向班长风说道:“你们先走。”
班长风说道:“你要小心。”班远风看着燕昭雪,对于这个几次舍身救自己和商队里的女人,他心怀感激。
看着班长风等人离开,黑衣女子并没有行动,直到班长风等人进了楼阁,燕昭雪才放下抬起的手,黑衣女子走到她的身边,盈盈笑言,“燕昭雪,关于你的传说似乎漏了很多很多,”黑衣女子皱起眉头,她在思考,到底都漏了些什么呢,“你跟传说中的很不一样,不过有一点是符合的,你身上的确有过人的勇气,”黑衣女子绕着燕昭雪转了一圈,还有话要说。
“如果你只是来跟我说一些你的感慨,那么请你离开。”燕昭雪说完转过身,脸色变得苍白而严肃,黑衣女子口中的“关于自己的传说”,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这在千里之外的空间存在着,而且有人一直掌握自己的一举一动,和氏璧,死在自己剑下的璧安侯秦瑽,在自己身后追捕了十几年的长孙雪眸,阴魂不散的黑衣女子,都在昔日的刀光剑影和和血雨腥风又回来了,终究要为和氏璧拼杀一生,这就是我无法逃脱的宿命吗?惶恐,不安,悲伤,真的是,不会结束了吗?
“燕昭雪,有人要见你。”微微失神的燕昭雪颤抖了一下,停下脚步,很快又往前走,因为她很清楚,自己不去,那个人一定会来,他们一定会再见面的,见她直往前方去,黑衣女子大声叫道:“难道你真的不想见这个对你了如指掌,并且操纵着你的命运的人?”燕昭雪突然停了下来,“她在百纳城的弄影馆里等你。”古楼阁里,长孙雪眸移动拿住佛塔模型第二层里的柏木块的手,木块已经抽到了边缘处,在生死线上折腾了六七个时辰的他眼看大功告成,长孙雪眸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疲惫不堪的眼神也有了光彩。
“轰隆——哗啦——”整座古楼阁晃动起来,楼顶上的灰尘倾泻下来将向地上歪倒的长孙雪眸淹埋。
“啊!”倒向地面的卓若尚心扶住楼栏,往地上倾倒的胡杨柳一把抓住她,卓若尚心倒坐在地上,老人浸没在灰尘里的脸严肃得如褐色顽石雕刻的一般,在很多人的印象里,他的脸就是那样的。
刚走进楼阁一层大厅里的班长风停人突然站住,左右张进和班远风两人紧紧抓住他才站稳,下落的灰尘遮得他们看不清身边的一切,震颤瞬间就结束了,张进伸起手在嘴巴前扇动了几下,想要将眼前的尘土扇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