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不比中原青山好水,一年四季少不了几场沙暴,灰尘多些是自然的事。”胡杨柳解说道。
长孙雪弯起嘴角,说道:“只是委屈仙子了。”长孙雪眸用力拍了几下,退站到胡杨柳的身边,抱起双手,这时,卓若尚心正好走进来,她看着灰尘中的庞然大物,目光清冷,惶恐不安。尘埃渐渐落下,眼前的庞然大物是一个七层佛塔。
“碧落佛塔?”卓若尚心惊呼出,眼前被灰尘掩没了很久岁月的庞然大物正是碧落佛塔的一个模型,长孙雪眸和胡杨柳走上前去。
老人走进来,卓若尚心跟着他走到碧落佛塔前,老人扶在和自己同高的佛塔模型上,“在西域,这恐怕是能够触摸的最古老的东西了,”他看向长孙雪眸,再看着佛塔,问道:“你可知道这有多少年了?”
老人的声音是激奋的,这是一件振奋人心的东西,略懂机关术的长孙雪眸点头暗自称赞,却向老人摇头,“时间太长了,看不出来。”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大唐贞观二十一年,大唐的又一位僧人带着唐玄奘的《大唐西域记》来到高冒,他呕心沥血一生设计出了碧落佛塔,这座古楼也是高昌时代的,高冒往后的两百年里,碧落佛塔建成,到如今,已是六百多年的岁月了。”长孙雪眸小心翼翼地摸在佛塔上,老人沉默了一下,说道:“镌刻在流沙上的东西从来不会被记住,它们将随风而逝。”长孙雪眸抬头看着老人,苍苍白发,神情荒凉,而老人,不过是在说一句他在七岁的时候在流沙上听到的一句话,一句他自己深有体会的话。
胡杨柳抬头看着老人,她感觉到老人太累了,她伸手扶向佛塔,“不要!”长孙雪眸一把抓住她的手,她只觉指腹被佛塔上弹出的东西重重地击打中,一阵眩晕,幸得长孙雪眸将她扶住她才能够站稳,她向佛塔上看去,佛塔上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什么痕迹,刚刚伤自己的像闪电一般,她翻过手,中指指腹已经破开,吐出殷红的血珠。
长孙雪眸拉起左袖,撕下袖中的内衬的干净白布,给胡杨柳包扎伤口,“这虽然只是佛塔的模型,但其中的机关可不是模型。”胡杨柳突然将头低下,低得长孙雪眸看不到她的眼睛,但他却能感觉得到她的悲伤,长孙雪眸想,她大概是想到了铁征。
包扎好之后,长孙雪眸松开手,低着头的胡杨柳说了声“谢谢”,将手缩回,用另一只手握住,这是除了铁征之外的第一个男人触碰到她的手,他们有着同样的温柔,她慢慢抬起头,收敛起自己的失态,“这么看来,碧落佛塔里的机关?”
老人放下扶在佛塔上的手,“即便有三枚金币,若不能掌握基本的机关术也无法进入碧落佛塔。”
长孙雪眸向老人点了一下头,绕着佛塔转了一圈,站回原来的位置,看着老人,老人郑重其事地向他点头,他也会意地向老人点头,然后将右手轻放在佛塔上,扬起食指,轻轻一敲,“嗖”的一声,一丝寒光飞向他的头顶。
“小心!”胡杨柳一张口,长孙雪眸早已经偏开头,寒光从他的耳畔飞过,他偏回头,见几丝头上飘在耳侧,他已经料到会有利器射出,所以才能及时躲闪开,见被针划断的发丝,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胡杨柳深呼吸一下,走向射进柱子的寒光,是一根细如牛毛的长针,长针有三分之二打进柱子里,可见其力量之大,她已经无法将针从柱子里拔出,她走回长孙雪眸身边。
长孙雪眸试着将两只手扶在佛塔上,向老人说道:“想要弄清这些一时半会还真不行。”
“你留在这里慢慢地看,”老人看了一下胡杨柳,又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卓若尚心,“留在这里很危险,我们先出去。”
长孙雪眸看向卓若尚心,从进入楼阁开始,她已经表明自己有不善的来意,长孙雪眸只觉她异常秀逸,不像是一个男的,但却觉得自己看不清她的真面目,他想到了皮影,想到了韩灯儿在屏幕上做出的皮影人,他们是如此真实地显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卓若尚心感觉到长孙雪眸在看着自己,她抬头向长孙雪眸看去,本已惶恐不安的她更显得手足无措,她尽量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表现出惊慌。
“这里很危险,我们走吧。”老人向卓若尚心,卓若尚心跟着老人往外走去。
胡杨柳向长孙雪眸,“多加小心。”长孙雪眸点了点头,跟着走出去,将门关上。长孙雪眸伸手抹了一下额头,自己竟然已经流了不少汗,他直起身,吐了一口气,两眼寒光地看着模型佛塔上的门,又拿出老人给自己的千机锁,按动了面的机前,锁上变出小巧的银色十字架,他将银色十字架向佛门上插去,同时,万分警慎,直视的眼眸渐呈银色。
楼阁下外的墙角处,班远风将手扶在张进的肩膀上,低声问道:“张进大哥,你跟着来做什么?”
张进侧过身靠在墙上,“没什么。”
“苍哲老人是西域最为德高望众的人,那个穿着曼青色衣着的美丽女子是曼青仙子,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人,至于另外一个人,”他说的是长孙雪眸,“我不知道他是谁。”
张进睁了一下眼,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长孙雪眸。”
班远风眼睛一亮,“我知道他,每次回中原的时候都能听到他的名字。”班远风见向楼上看去,什么也看不到,他回过头看着张进,“我们该回去了。”
张进看了一下班远风,他们早就该回去了,这个时候回去,只怕班远风又要受到责罚,他点了一下头,两人往回走去。
黎明已过,百纳城中依旧歌酒酣畅,高楼舞袖如云,东西往来的商贾们总要在这里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醉生梦死,特别是那些暴发商贾,他们要在这个城里洗净一身的流沙,正因为如此,这座繁华小城的喧哗也随着商贾们的行迹有着微妙的变动,然而,只有弄清馆里,里面似乎永远都例无虚座,对于理解皮影的人们,皮影戏已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曾有不少人预言,未来的某个时刻,皮影戏将要以人们更喜爱的姿态呈现给更多的人,为世界带来辉煌的成就,将西域皮影戏推向一个巅峰的韩灯儿对此更是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