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刚开始假装看风景,但等得一会也不见那欧阳春天在出声,当即也索然无味。又拿小眼睛偷偷瞄那欧阳春天,见那欧阳春天在那揉着膝盖呲牙咧嘴,手上血水滴个不停,终究忍不住,在身上一阵摸索,居然掏出节小竹节来。掏出来后,在手上一阵把玩,然后自言自语的说:
“师父啊师父,算来这人对我有救命之恩,可对我是爱理不理,你说我这黑壁虎膏要不要给他疗伤呢?”
欧阳春天在金大师的小说《倚天屠龙记》里知道那‘黑玉断续膏’乃是疗伤圣药,那药就是一黑色壁虎熬制而成,此时听那小和尚说什么‘黑壁虎膏’,不由抬头往小和尚手上看了一眼,见其正拿着一小竹节在那把玩,不由暗暗好笑,想那‘黑玉断续膏’是稀世圣药,人都是碧玉瓶装,你一个小屁孩,拿个小竹节出来,居然说是什么‘黑壁虎膏’,自然全当他是小孩闹着玩的假话,皱眉揉着膝盖,也不理他。
再过得一会,终于还是那小和尚忍不住,说道:
“罢,罢,罢!师父,这人看来也是脾气臭的很,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念在他救我一命的份上,我这‘黑壁虎膏’就给他用点算了。”
说完站起来走到欧阳春天身边,也不管欧阳春天愿不愿意,一把将那小竹节上的木塞拔掉,将那小竹节递向那欧阳春天。欧阳春天隐若闻到一股淡淡的药香,顿时心神俱泰,身上痛似乎消了大半,那天似乎见那老和尚给奶奶治腿伤时就涂了层黑呼呼的药膏,不知道是不是这东西?如果是,那看奶奶的痊愈速度,这药的疗效定是不错的。心中一喜,但随即想到自己五指俱无,那壁虎能断尾重生,这药效果再好,也不能令自己五指重生了。想到此,欧阳春天心中又满是沮丧。但此时小和尚一片好意,不计自己对其的冷言冷语,送药上前,笑脸茵茵,当然不能拒绝。
一手接过,凑近一看,里面是些黑乎乎的膏状之物,闻之稍带一点淡淡药香。欧阳春天试着往那膝盖上倒点,哪知只手在那倒了半天,却分毫不落。欧阳春天正想再试,那小和尚已一把将那竹节抢了过去,在身上摸索一番,掏出个小竹勺来。蹲下身去,用那小竹勺挖了一点药膏出来,又伸出个小指头,将那黑色药膏涂在欧阳春天的膝盖红肿之处。那药膏触体即化,欧阳春天顿时感觉一股凉爽之意随那药膏浸入肉骸,膝上痛庝立时大减。心中暗道:“果是好药!”那小和尚将那膝盖红肿之处涂遍,又拿那竹勺往那竹节里一掏,帮欧阳春天仔细涂起那断掌之伤来。药膏入掌清凉,欧阳春天这时方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小和尚来:只见面前的小和尚眉清目秀,目明齿皓,估计若莫八九岁样子,只是稍显消瘦,一张小脸显得有些蜡黄,那双帮欧阳春天涂药的手也是瘦骨嶙峋,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此时帮欧阳春天小心翼翼的涂那断掌伤药,小小鼻尖上微微渗出汗珠来。
欧阳春天见他认真弱瘦模样,想起今天这番光景,都是自己给带来的,要不然人家和师父在山上生活的好好的,虽然有可能吃的不好,但起码不会饿死,现在因为师父救了自己,结果给困在了这小小石滩上,只怕马上就要饿死了。心中歉然,同时心中暗想:这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居然送去做和尚,看这饿的!心中起了怜悯之意,就又抱怨起小和尚的父母来了。算来在山上也和小和尚一起生活了一月有余,但那时心中牵挂奶奶伤势,又有奶奶作伴,对小和尚的存在并不是太在意,加上那小和尚也沉默寡言,所以这月余来欧阳春天和小和尚竟然没有说过几句话。名字都是一次无意中听到他师父叫的,叫什么印密。此时见小和尚到了这里,也许是脱离了师父的监控,性格明显比山上活跃了,话也多了。
不一会,那小和尚涂药已毕,将那竹节拿木塞塞了,连那小竹勺一同放回身上。欧阳春天只觉那身上伤处如沐春风,想起刚才那痛不欲生,加上刚才心中歉意,顿时觉得这小和尚实在是可爱无比,当下柔声问道:
“印密,你今年多大了?哎,你为什么叫印密呀?”
自己叫欧阳春天的来由知道了,那么这个印密又是怎么回事呢?
哪料那小和尚并不回他。也许是报复欧阳春天刚才冷言冷语。欧阳春天暗暗一笑,心道:这小和尚报复心还蛮强的。于是转了个话题,又问道:
“印密,这黑壁虎膏果然是好药。现在我伤口都不痛了,这是哪里来的?“
那印密小和尚小孩心事,这不理欧阳春天本来就是假假的,此时听欧阳天说他这药膏了得,顿时得意起来。要知道他那次无意中捉到了只黑色壁虎,却是让师父夸了不知多少次,后来师父拿那黑壁虎熬制了这‘黑壁虎膏’,就要他随身带了一点,说哪里磕磕碰碰的话,一擦即好,而师父那老伤痛因此也得以缓解不少,得了师父不少表扬。所以,这与人谈论这‘黑壁虎膏’自然是小和尚最乐意之事了。
话匣就此打开。
小和尚三岁时被他师父收养,现在已经在这住了九年了,凭着山中野果和自己种的一些红薯玉米度日,那小和尚偶尔打些小动物打打牙祭,但他师父却不动手,也不阻他。那天他抓到只黑色壁虎本来就是想拿来一填肚肚的,谁知师父看见大喜,说在这山上等了那么久就是想找这东西,就拿去熬药了。这就有了这‘黑壁虎膏’。一月前欧阳春天们被抓那晚,他早已睡了,忽然被师父叫醒,然后就看到他们两个,两人都是一身血迹,但看起来奶奶伤势更重。师父将欧阳春天送到了自己对面的房间里,而将奶奶就放在自己房间。平时他就睡在师父隔壁,也就是奶奶治伤的隔壁,然后师父就给奶奶治伤。
剩下的事情欧阳春天自己也清楚了。
到了此处,欧阳春天自然清楚了。怪不得这小和尚如此之瘦,原来是在山上没什么东西吃。开始还以为他只有八九岁,想不到有十二岁了。只是这人待人接物说话的样子让人感觉年龄更小,想来是平时没有和外面人打过交道的缘故。
“那你父母呢?”欧阳春天小心翼翼的问道。毕竟,这么小的年纪到山上过着如此清贫的生活,欧阳春天是无法想象其父母是怎么想的。
但话一出口,欧阳春天就后悔了。因为话音朴落,小和尚眼圈就红了,低下了头,紧咬着嘴唇,默不作声的玩弄着自己的衣角。
“哼,哼!那个,······啊,你看,那里好多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