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萝带着小七离开房间后，很自觉地把门关上。两人也没走远，就站在门口听着里头的动静。
房间内诸连甄也疑惑地看着莫泠，莫泠撩开自己的衣袖，露出纤瘦的手臂，白瓷样的皮肤仿若透明一般，血管青色的痕迹隐约可见，小臂上还有一道已经愈合的疤痕。莫泠一手拿着匕首，在那道疤痕下又划了一刀。
嫣红的血液一下子流了出来，莫泠连忙端起装着药末的碗让血流进碗中。
“这是……”诸连甄一脸疑惑不解。
而此时在门外，小七嗅到一股熟悉的异香，体内的妖力霎时有些躁动。她惊悸不安地从颜萝肩头跳到地面，双眼无神，不自觉地就要往房间里冲。好在颜萝及时将她抱住，疑惑地问：“小泠儿不是说让咱们在外头等吗，你这是要干嘛？”
颜萝这一说，小七才回过神来，不由地惊出一身冷汗，僵直在原地。
刚才那是莫泠的血的味道。
当初在凡真界时，小七就因为她的血而险些失控。莫泠的血对妖而言像是有种致命的诱惑力。只是这种情况只发生过一次，后来莫泠再有受伤，即便小七帮她清理伤口也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嗅到莫泠血的气息她又无法控制自己。
看小七神色有些古怪，颜萝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问：“你没事吧？感觉你有点怪怪的，是里头出什么事了吗？”
“有点不舒服，我先回云儿那边了，等泠儿出来你帮她处理下伤口。”说完小七就转身径直走了，留下颜萝呆呆地站在原地。
“伤口？什么伤口？”
小七回到房间时看到莫云正站在窗边，盯着窗外的景物发呆，连小七来到他身边，跳上窗户旁边的花几都没察觉。过了好半天，才重重叹口气，垂时方才发现小七正直勾勾地盯着他，连忙扯出一抹笑容：“小七你回来了，封大哥的毒解了么？”
“你姐姐正在替他解毒，我没什么事做就先回来了。”
“哦，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小七摇了摇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蜷着身体躺下。接连发生这么多事，她现在的心情只能用疲惫来形容，什么事都不愿想，只想闭着眼睛安静地躺一会。
看着她眯起了眼睛，莫云端来一把凳子在花几前坐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时间的存在感在这时变得极其低微，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短短片刻，又或许过了许久许久。
小七发现莫云安静得异样，平日里这个小家伙总是叽叽喳喳吵到她头疼，今天却不声不响的甚是奇怪。她不放心地睁开眼，看到莫云正呆呆地盯着地面，那双犹如黑宝石般炯亮的眼睛里仿佛漫着一片散不开的浓雾。
……和他站在莫家大门前，看着悬挂他父亲莫青峰的尸体的大门时一模一样。
小七突然有种感觉，不管是莫云还是莫泠，他们身上似乎都多了什么东西。是一种像枷锁一样，让他们不愿透露也无法透露的心事。
小七突然觉得心头分外难受，她将头埋进爪子里，心中对老怪物的思念从未像现在这般强烈过。她不喜欢现在这样，不喜欢，很不喜欢。
窗外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今夜注定漫长。
……
莫泠回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一抹鱼肚白。她满脸倦容，在颜萝的搀扶下躺上床很快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颜萝和莫云端了一大碗清粥过来，又盯着她把那碗粥吃得一点不剩。几人又像以往一样的聊天说笑，俨然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由始至终小七一句话都没说，一直猫在窗框上，静静地看着三人。
说着说着颜萝突然扭头看了小七一眼，两条黛眉微微一蹙：“你果然还是不舒服吗？安静得一点都不像你。”
“嗯。”
小七懒懒地把脑袋往爪子上一放，话都不想多说一个字。然而没过多会她又睁开眼睛问：“你去看过封墨吗？他怎么样了？”
“咦~你就只会关心他。”颜萝带着讳莫如深地笑，眼神玩味地打趣。
“小七姐你放心吧，早上我们去看过，封大哥的毒已经解了，只不过……”莫云的眉毛凝成一个小疙瘩，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那件事。
“只不过什么？”小七一下子撑起身来，毒解了，难道又出了其他问题？
“你看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你们封大哥。”颜萝媚眼翻个圈，揶揄道：“虽说你亲爱的封大哥没事了，但他们宗门那个长老昨晚却是被打得半死抬回来。”
“哦，那就好。”小七松口气地又把头放回爪子上。呃，等一下，好像哪里不对？她猛然睁开眼睛：“你说凌风渡？”
“恩，之前他不是去城主府要人吗？结果言语太冲开罪了阮氏的人，被打得满身是血送回来。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嘛……”颜萝一脸看戏的嘴脸，笑得唯恐天下不乱。
“人送回来的时候阮家一路敲锣打鼓，现在坞堡城里人人都知道百炼剑宗的长老被新城主修理得很惨。我要是凌长老，大概这辈子都不想出门见人了。哎，真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小七嘴巴长成一个“O”字，除了玉如娇，她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干出这事。不过她一点不同情凌风渡，外带附送一句“活该”。
“只是这样一来我们的行程就要耽搁了。”莫泠幽幽叹了口气，她更希望能早点去百炼剑宗。“再过半个月就是七门招新，我怕错过了时间想要入门就得多等上好几年。”
“七门招新？”颜萝的眸子倏然发亮。“听起来挺有意思，我也要去！”
小七翻个白眼瞅她，凭颜萝的心性能安安稳稳遵守那些名门正派多得令人发指的戒律规条才怪了。“我看你还是随便弄个心法，修个延年益寿多自在。”
“你就是对自己太没要求了，什么延年益寿。”颜萝将手上的空碗往上一举：“我的目标可是天道巅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