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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痴儿(二)

前一刻还凶神恶煞的二狗子按在小胖子脸上的手顿时顿住了,他的视线下移,躺在地上的小胖子不知突然地就开始不断抽搐,整个人仿佛是在不断遭受电击。

“他……他……他不会死吧!”站在远处的三娃神情惊恐道。

一群孩子听到三娃的惊呼后全部都回过神来,高个子男孩喊了句大家别管他,快跑!所有孩子包括呆坐在小胖子身上的二狗子,还有依旧在哭泣的小怡,仅仅须臾便踪影全无。当然,小怡是被高个子男孩抱走的。

空地上,那道稚嫩的身影还在不断抽搐,他的口鼻间不断地往外溢血,大量的暗沉血渍挂淌下来,将他身上的衣物都染红了。本就脏兮兮的脸颊凄凉无比,他的口中依旧发出呜呜呜呜的呜咽声,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虚弱下去。

天地间的雪变大了,同方才小雪的温柔有着天壤之别,此刻的风雪尽露獠牙,面目狰狞。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皑皑白雪将小胖子的躯体埋没,空地上仅仅多了一个小雪包。

小胖子的肌体麻木了,他想要像往常一样咧开嘴傻笑,却无力做到。他的脑海中放映过很多画面,有自己独自一个人躲在街角,看着那些大人带着小孩溺爱满满的场景;有自己一个人独自躲在废弃的王府内啃着别人吃剩下的馊满头的画面;有算命的老头子穿过巷弄遇到自己说这个瓜娃子天生缺少灵慧魄的声音……

要死了吗?小胖子冻僵了,他无力想太多,因为本来就是没有脑子的痴儿啊。

风雪天,积郁满了阴云的天空中突然的响起了一道闷雷,格外刺耳。空地的上空,很突兀的一道闪电立劈而下,与之呼应,一道璀璨的光芒从雪地中升起,正是小胖子的肚子部位。

电芒将覆盖在小胖子身上的积雪冲散,将他身上的衣物都化为了齑粉。只见那道璀璨的绿光仿佛通灵,将小胖子的全身都笼罩在内,为其挡住了来势凶猛的雷击。

紧接着,绿色的光芒愈发妖异,竟然缓慢地沿着小胖子的脊骨向上而去,刹那便冲进了小胖子的颅骨内。

原本还死气沉沉的小胖子突然如同打了鸡血一样,一个机灵从雪地上爬了起来。

“好冷啊!好冷啊!”小胖子抱着胸膛喊道,声音格外的清晰。

“咦,我的衣服呢?我去!哪个天杀的干的!”他激动地大喊,赤着脚快跑者穿街过巷,冲进了荒废的街道,打开门溜回了“家”。

废弃的王府内,依旧可以看到昔日的繁华,昔年如锦的院落早已破败。风雪将此地遮盖,枯黄的杂草顽固的从积雪中探出脑袋,张望这个世界。

小胖子径直穿过了前庭,小脚丫子在学弟上踩出了一长串毫无规律的脚印,许久才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房子门口停住。他推门进去,屋内陈设平平,到处都是蜘蛛网。只见他走到一张柜子边,拧动了柜子上的一个环扣。

原本平淡无奇的地面突然翻转起来,屋内的摆设自动挪动位置,一道仅容一个成年人通过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小胖子轻车熟路,顺着通道下去。同地表的不起眼房屋不一样的是,地下的空间别有洞天。

这是一处不亚于王府上部建筑鼎盛时期那般繁华的空间。一切都显得极为完美,当然,这一切得建立在忽略室内正中央的那个棺材的基础上来说。

室内的中央,有一个长约一米三四的青铜棺橔。棺橔的盖子倒落在一边,原先上面贴得极为整齐的符咒全部都已经毁去。

小胖子从柜子里翻找出了一身干净衣物给自己换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这里的主人有心,在这里事先准备好的,这些衣物都很合小胖子的身。

“我这是怎么了?”换好衣服的小胖子靠着青铜棺橔坐下,他本想呵呵呵地傻笑两声,却发现自己不论怎么去做都难以做到。

他甩了甩脑袋,而后靠着棺橔沉沉睡去。地下房间很暖和,在这里,他终于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宁了。

梦境……

一片水泽,铺展开来,一望无际。

一道身影,一袭青衫,站在水泽之上,背对着自己。

小胖子呆呆地望着那道身影,有熟悉,也有陌生。

“你是谁?”小胖子咬着手指问道,口齿清晰。自从经历了吃石头事件后,他就各种不对劲,天生的那股子傻缺劲头都没了。

男子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从亘古走来,滞留在此地。

“等到了。”小胖子等了许久才听到男子开口,却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等到了什么?”

“相似的花……”

“相似的花?”小胖子疑惑。

青衣男子一步一步走向水泽深处,渐渐消失。不论小胖子怎么追都追不上。

“疼……疼疼疼……”现实世界,原本安然熟睡的小胖子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剧痛,仿佛千万根针在扎它一样。

“要死了!要死了!”他抱着脑袋在地上打起滚来,干净的袍子又变得脏兮兮了。

许久他又昏死过去。

外面的大雪持续了一天一夜,地下房间的小胖子也昏睡了一天一夜。

终于,稚嫩的身影终于再一次有了生气,他爬起来,揉了揉脑袋。而后却又如一尊石雕般愣在了那里。

“谁往我脑袋里塞了那么多东西!”小胖子怒道。虽然不再傻缺,只是此刻却有一种呆萌的劲头。

“什么仙呀魔呀的,还《大魔经》呢?神经病!”小胖子嘀嘀咕咕的,他毕竟年龄尚小,就连自己怎么突然识字了都没有发觉。

“飞天?遁地?修炼?”小胖子虽然好奇,却将一切都暂时放在了一边,因为他此时肚子饿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雪后的阳光散发的温度总是敌不过雪化时的寒冷,不过有个人却不在乎。那就是一身肉的小胖子,此刻,饥饿已经快把他逼疯了。

“二狗子,你把你的白菜饼分我一半,听到没!快点!”孩子们的秘密基地(依旧是那块空地),高个子男孩喊道。

他们雪一化就跑到此地来探探情况,见小胖子早就不在这里了,知道他没事,便重新回到了这里玩耍。

现在阳光大好,一群孩子正抱着些吃食准备分享。

“啪!”一双华美的靴子将有些泞烂的泥土踩在脚下,一道略胖的身影出现。

“乖乖的!把你们手中的吃的都给胖爷我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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