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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杨十八

青楼雅间内,佟老四咧着大嘴,用力搂过身旁服侍的姑娘,叫道:“来,美人儿,亲个嘴儿!”

那姑娘见佟老四门牙都没了,张着黑洞洞的大嘴,不由得一阵恶心,又不敢不动,只得闭着眼睛,凑上去轻轻亲了一下。

佟老四小眼一睁,怪叫道:“怎么?不情愿是不是?”手上加力,在那姑娘胸脯上使劲抓了一把。

“哎呀!”那姑娘疼得直吸气,赶忙陪笑道:“没有啊,大爷——我正求之不得呢,来,再亲一个!”

佟老四大嘴盖在那姑娘脸上,狠狠嘬了一番,总算是解了气。

酒桌对面一黄脸皮的汉子口中“啧啧”有声,向佟老四、老七、老八三人道:“你们怎么落魄成这个样子?”

佟老七依是狂啃着肘子,闻言叹道:“十八爷,您是不知道,那小子着实扎手啊!”

这十八爷,正是威震山东的独行大盗杨十八,因那十八趟疯魔棍法使得鬼神皆惊,由此得名。

杨十八又看看佟氏兄弟三人,暗中鄙夷,心道怎么说这山东八盗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怎么被个无名小子杀得如此之惨,只怕这几个人也是浪得虚名。

*

几年前,杨十八因一桩买卖,欠下佟老大一份人情。随后杨十八承诺,他日若有需要自己的地方,让佟老大尽管开口。

佟老大久闻杨十八武艺超绝,听闻此言,自是大为高兴。只是近几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什么求得着杨十八的地方。这回被英阳打得惨了,便想起当日之事,仓皇间率着兄弟几人前来投奔杨十八。

不料还未见到杨十八,自己先死了,只剩下佟老四三人赶来。

杨十八听佟老四等人一说原委,倒还记得承诺,拍着胸脯让佟老四几人放心,说只管在他这里住下,先安心调养,日后再找那小子算帐。

*

杨十八见佟老七提起那小子,连肘子都食不甘味,可见畏极。又知道佟家兄弟八人有五个已是被杀,想那小子也不是一般人物,问道:“你们可知那小子是什么来路?”

佟老八答道:“不知道,那小贼使得一套白打功夫,出神入化。”

杨十八皱眉道:“白打功夫?山西高家的?”

佟老八道:“不是,大哥问过他了,那小子一口否认,说‘什么高家矮家的’,看来确不是高家子弟。”

杨十八饮了一口酒,道:“那倒怪了——这大江以北,以白打功夫闻名于世的,也就这山西高家了。这小子难不成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佟老八叹道:“光是这白打功夫也就算了,更可恨的是,这小子竟如铜头铁臂一般,浑身上下刚硬如铁,真是挨着即死、碰着即亡,这、这怎么打啊?”

“噢?”杨十八闻言眼睛放亮,道:“竟有如此少年高手?那倒要见识见识。”语中竟透出渴望之意。

佟老八面露苦色,道:“十八爷要想见识,只怕不难。那小子擅长追踪之术,这一阵子我们东躲西藏,可不管跑到哪里,不出半日,都会被那小子追上。我们见着十八爷这也有半日了,只怕那小子快来了……”说着露出惊恐之意,四下环顾。

佟老四汪着口水正在那姑娘颈上乱亲,闻言道:“管他那个!咱们先吃饱喝足,玩他娘的,一切有十八爷作主呢!”

杨十八听了面露微笑,道:“老四说得对,你们且放宽心,想我杨某人出道三十载,还没碰到过对手,就更不怕这黄口小儿了——来人啊,上酒!”

不多时,一名小厮托着酒盘,推门走了进来。

杨十八只觉周围忽是一静,看那小厮只是笑吟吟地托着盘子,并不将酒壶取下。

杨十八喝道:“你做什么?还不倒酒?”

小厮笑道:“你是杨十八?”

杨十八再一环视,只见佟老四等三人早已吓得缩成一团,牙关打战,不禁问道:“你是谁?”

小厮凑到杨十八面前,指着佟老四几人,轻笑道:“你要给他们出头?”

杨十八一拍桌子,便要起身,只见那小厮将托盘猛地扣在杨十八脸上。酒壶爆裂,杨十八大叫一声,振衣而起。

服侍的几位姑娘见状惊呼一片,四散奔逃。

待她们跑出去,那小厮足下一踢,将屋门摔住,指着佟老四三人厉声道:“你们谁敢跑我就先杀谁!”

这小厮,正是千里追杀的英阳。

英阳说罢一转头,见杨十八浑然无事,不禁叹道:“好硬的脸。”说着捏住托盘,又照着杨十八脸上拍去。

杨十八哪容他再上前,足尖一挑,一把抄起雕花圆凳,砸向英阳。

英阳纵身而起,却是跃到佟老七身侧,托盘扣在他脑袋上向下一摁,喝道:“还吃?”

佟老七双手抵住桌沿用力一推,向后坐倒,总算一张胖脸没拍在红木桌面上。

英阳笑道:“看不出来,这么胖还挺灵。”

此时杨十八已是从屋角提过一个细长的黑布囊,朗声道:“既是来了,就练练吧?”

英阳拍拍手,道:“好啊,正有此意——你是执意要给他们出头了?”

杨十八慢慢解开布囊,从里面抻出一根三尺来长的鞭杆,在左手中敲了敲,道:“这可是我杨十八的地界。”

英阳笑道:“那就连你一并宰了吧!”说罢变色,挥拳而上。

杨十八左手一兜一转,架开英阳铁拳,右手鞭杆“啪”的一声抽在英阳头上,淡淡道:“我听说你是铜头铁臂?”

英阳只觉得耳根子下面热辣辣、钻心的疼,心中一凛——没想到这鞭杆如此刁钻,凭自己的身手竟没闪过——脸上却是露出笑容,道:“我听说杨十八的成名绝技是十八路疯魔棍,棍子呢?”

杨十八狞笑道:“跟你玩儿还用棍子?看打!”欺身而上,鞭梢“嗡”的一声,又抽向英阳脖颈。

英阳抬手一挡,杨十八不待招式变老,挥鞭斜刺,疾插英阳双目。英阳腰向后弯,躲过鞭杆,足尖一转身子倾斜,探爪抓向杨十八咽喉。

杨十八一笑,鞭杆回抽,左手顶住鞭梢,右手手心一松,鞭杆横推,鞭把疾戳英阳。

这几下走鞭换手干净利落、吞吐自如,把旁边佟老四几人看得目眩神驰。暗道这杨十八横行山东数十载,果是名不虚传。且不提疯魔棍法,光是这一根不起眼的鞭杆,便使得如神龙出水一般,不禁齐齐喝彩。

佟老四大声叫道:“十八爷,使劲打,打死这小杂种!”

英阳听了心头火起,足尖一挑,将一硬木花凳勾起,运力踢向佟老四。佟老四吓得抱头一闪,嘴巴却是磕在桌沿上,本已松动的牙齿又掉了两颗。

英阳见了,大笑道:“你这牙,还够你说几次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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