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简擎起双掌力抗陈谚春、孙在东二人,面对黑刘大环刀劈下,再无力闪避。眼见寒光闪烁,直吓得闭目缩颈。
猛然间只觉喉中一紧,竟被一股大力生拖出丈许——“当”的一声火光四溅,大环刀将道上岩石劈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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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在东等人互相看看——只见杨简双手扒住脖颈、憋得面红耳赤倒在丈外——皆不明白,这小子是如何蹿出的?
陈谚春神色阴冷、疾步上前,又是一记重拳砸向杨简。孙在东、黑刘二人亦步亦趋,封住杨简退路。
千钧一发之际,杨简竟从三人间的空隙斜蹿出去,似被无形之物吊在半空一般——身体挣扎扭动、额上青筋暴起,神情极是痛楚!
千山诸人皆看得痴了——这无形之物看上去要取杨简性命,可偏偏又在两次危难之时救了他,也不知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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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简当然明白,将自己强行拖来拖去的、正是颈中念珠——金刚焰。
金刚焰前身是魔教至宝凝血炽空焰,本为血狱中一方苦海所化,内含无数冤魂厉鬼,实乃极凶戾的魔物。
几经辗转,最终由江月寒硬塞给杨简。杨简险些被其整死,又苦于无法摆脱,只得每日诵经为其超度。
虽然诵了这些时日,但只要杨简将灭海神功运至极致时,道力激荡,便会引发金刚焰的凶性——勒住杨简、至死方休!
此时杨简身在半空,被勒得眼冒金星、耳旁轰鸣,心中却闪过一个念头——虽然同是拖拽勒绞,今次却与往昔大有不同。
这回勒归勒、绞归绞,但却在两次极危境地下救出自己……虽然勒起来仍是不遗余力,但其护主之心却又表露无疑!
恍惚间,杨简又忆起当日在赤焰山中——岩浆拦路、架车为桥,陆承宗过桥时不慎落下,幸亏自己心念一动、袖中飞出金线才救了他。
那一刻的金线,便是能为自己所用的金刚焰,而非那个魔道至宝。
此时再以心念御之,还能有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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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宗望见杨简被无形之物吊了起来,直吓得张口结舌——
当日在赤金山下与天火教徒对阵时,杨简便有过如此情形。事后问他,他却讳莫如深、避而不答。再之后事情一多,便将这茬忘了。
陆承宗虽不知其详,但任谁看去,也知道这绝非好事。急切间放声喊道:“英阳!快去救杨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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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阳这边也是迭遇险情,一干弟子虽不足惧,但那胡长老烈焰火功着实了得——几回合下来,英阳双掌已被他灼伤。
听得陆承宗叫喊,英阳偏头望去——半空中杨简正被众人揪下,仆倒在地!
“啊——”英阳怒极、起身扑去,却被几名天火弟子拦住去路。
“留下吧——”胡长老如影随形,一声断喝。
只见四个斗大火球平空生起,向英阳环聚过去。英阳回头一瞥急急坠下,却被一弟子举棍撩上,正中左腿。
“啊!”英阳大叫一声,摔落在地。
这番火燎棍扫、强行拦阻,英阳可是动了真怒。一拍地面,身子斜翻稳稳落下——只见他曲腿分步、双掌划圆,登时一道阴风腾起,脸上竟变成半白半红之色!
此时不知从何处、忽传来几声清脆之极的磬响,众天火弟子莫名一惊,互相看看,竟觉得毛发竖起!
再看英阳双掌结式、神情痛苦,似受着极大煎熬。
“这是什么名堂?”胡长老回过神来怒道。
只听英阳厉声断喝,一道白光顺他百会、神庭、印堂、素髎、承浆……一路放出,似要将他头面切开一般!再看他身上,红白二气如龙虎激斗、流转不休。
天火众人正愣神间,英阳赶步上前,挥起右掌击在一弟子胸前。那弟子张了张嘴,双目瞪得极圆,“咚”的一声倒在地上,身形竟被冻住!
“啊!”胡长老与诸弟子大惊失色,登时退散。
天火门人皆是深谙火元术法,体中大热异于常人。此时又都执着火棍,不烧别人已是慈悲,哪知竟被这小子瞬间冻住!
远在车中的陆承宗也看傻了——见英阳身上红白流转,便隐约明白、英阳必是用上了多罗碎玉掌!
老天保佑,这碎玉寒劲凶绝若此,一掌便冻毙了一名天火弟子。
再看英阳呲牙裂嘴、面容抽搐,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陆承宗眼眶也湿了——英阳被困一年,几经生死、受无量苦,此时终是大仇得报,想必是喜极而泣!
“上——”胡长老沉声道。
几名天火弟子看看胡长老、又看看英阳,振作精神、齐齐大喊,舞着火棍向英阳攻去。
英阳不欲多做纠缠,清喝一声欺身上前,白气流转处,又有两名天火弟子冻毙道中。
余者见之大哗,不敢再上。
陆承宗正看得兴高采烈,又见英阳面容扭曲、涕泪滂沱,心中隐隐觉着有些不妥——英阳本不爱流泪,此刻又激斗正紧,怎会哭得如此厉害?……
“英阳——”陆承宗不及细想,大喝道:“救杨简!”
英阳举起双掌、跨上一步,向着天火弟子虚挥几下,众弟子登时惊散。
胡长老略一转念,便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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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阳冲到时,杨简已是岌岌可危!
绝境时虽有金刚焰强行拖动,可一来弄得他狼狈不堪、无法御敌;二来毕竟千山弟子人数众多,纵横起落间早被乱刃伤到。
英阳瞅个冷子、从身后抱住一名赤龙弟子,运掌从他顶门按下。刹那间那弟子面色转灰,化为冰像!
“啊!”
孙在东等人大惊失色——想不到以赤龙弟子之能,竟一合之内便被打死、且化为冰晶!
“杨简你怎样?”英阳挡在杨简身前问道,孙在东、黑刘二人见他满面煞气,立时避开。
“还……还好!”杨简连咳带喘。
陈谚春冷眼看看英阳,忽是运足黑龙道力、一拳击上。英阳亦不甘示弱,运足碎玉寒劲,迎掌向前。
拳掌相交,陈谚春只觉得一股奇寒气劲沁入胸腹,似要将经脉冻结一般,急忙撤手。英阳则被震得脏腑翻绞、眼前泛黑,也忙松了手掌。
再看那陈谚春,只是面容苍白、神情冰冷,并无大碍——英阳心中奇怪,自己已全力发出阴劲,怎么没将他冻死?
正此时一赤龙弟子扑来,英阳左撑横牵,右掌顺势拍他后颈——吐出阴劲。
但见那赤龙弟子浑身一抖极力挣扎,竟全身而退。
英阳心中恍然——自己练这寒功未久,用了这几下,体内寒劲已是告罄!
陈谚春见此情形亦是明了,阴声笑道:“狗崽子已经没牙了——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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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胡长老见英阳寒劲已尽,终是放下心来。
有心替弟子报仇,不过此时杨、英二人已被千山弟子团团围住,也乐得旁观了。
转眼再看,无数精钢弩箭仍如流水般从大车中射出,胡长老大怒道:“把那小子先宰了!”
“是!”
天火弟子只剩了不到十名,听得号令,缓步向大车围去。
“呃……坏了坏了!”陆承宗见天火弟子聚来,急忙催动心念,将前、后十八箭纷纷调回,向天火弟子射去。
“咦?——啊!”天火弟子不明所以,登时有两三人受伤。
“就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胡长老见状一声怒吼,纵起身形,向大车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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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杨、英二人见此情形,皆惊骇欲狂——陆承宗只会放个冷箭,若被那胡长老扑中,只怕半招不到便被烧死。
可眼下自顾不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承宗!快跑——”杨简仰头大喊道。
英阳一把背起杨简,运起轻身功夫左冲右突,拼着受伤也要向大车那边奔去。
说时迟、那时快,胡长老已是一掌拍碎车顶,冲入车中。
“啊!”杨、英二人同时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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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一声震响之后,所有人望向大车,皆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