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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废墟

张重元负着晕迷的黄六,苏慕云拉着苏海诺,几人顺着山路蹒跚而行。

越往下走,越是心惊。只见山路上数十具盗匪的尸身七零八落,倒于路边,皆是七孔流血、轰震而亡。

苏慕云将苏海诺搂在怀中,不敢让她看这沿途惨状。

下得山来,再看那山寨大门,早已倒塌。又顺道往里走了数十步,只见一片开阔景象。

整个金钟寨像被洪荒巨兽踏平一般,房倒屋倾,一片狼藉。目光所及,再无一间矗立的屋宇。

残垣断壁之中隐现破损的肢体,整个山寨阒无声息,阴森森的如同鬼域一般。

苏海诺嘤咛一声,躲在苏慕云怀中不敢再看。苏慕云轻拍苏海诺头颈,以示安慰。

张重元站定脚步,心生感慨——自己率众捕快多年征讨不下、朝廷派官兵屡次围剿无果的金钟寨悍匪,却被那素青锋一击之下碎为齑粉,这是何等的神功!

若非今日亲眼所见,又哪知这世上竟有神通如此的傲世天仙!

想至此处,张重元心中微冷,本以为自己练就那异人传授的玄功便可行遍江湖,哪知跟这道门中人一比,真可谓萤火之光欲与皓月争辉了——唉,还是在定兴城做一名小小捕头吧!

想起定兴城,又想起随自己同来的四十名捕快——寨门激斗时死了十数名,随自己逃上山时被大当家砍死了几个,青纱帐内被震死几个,只怕幸存的,只有那逃散的十余名捕快了。

这些捕快对自己信任有加,跟自己出生入死,最终却落得个葬骨青山,着实怪自己轻率冒进!

想到此处,张重元的眼圈都红了。

苏慕云察言观色,作自语状道:“好一个转世天仙,翻掌间便将这金钟寨夷为平地!不愧为道门翘楚——咱们虽是九死一生,不过能平除匪患,也算是不负天恩了!”

张重元听了心中稍慰,又想到自己的宿仇终于得雪,也算是快事一件。唉——只可惜这些同来的伙伴了!

正悲郁间,只听苏海诺轻呼一声,道:“那是什么?”

张重元、苏慕云循声望去,却见前方数丈处立着一道黑影,像是一个人举手立在那里。

张重元顿生警觉,轻轻将黄六放在地上,抽出镇铁火龙刀,向苏慕云道:“咱们去看看。”

苏慕云本来是带着孙女下来瞧瞧新鲜,日后也好有个谈资。哪知前面忽现一道人影,心中微慌,闻张重元所言不禁一滞。

张重元与大当家恶战时早已负伤脱力,后来在青幕帐中又被素青锋震伤了肺腑,此时早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勉强负着黄六蹒跚而行。

他一见前面那黑影便想——只怕是有盗匪遗留,除恶务尽,不能让他逃出一兵一卒,否则终成大患!

欲上前擒匪,心有余却力不足,这苏慕云虽然不学无术,但好歹能作个伴儿。

想到此处,张重元道:“苏老先生,我看那多半是个假人,此地早已被贵派上仙夷为平地,哪还有什么生灵,咱们看看去。”

苏慕云想想也是,自己等人藏身对面山上——除自己几人尽被震死;若是置身于这镇中,还不早就死得透透的?

苏慕云看苏海诺一眼,沉声道:“好,那咱们就看看去。”

三个人小心翼翼探到近前,细看之下,果真是个人擎着双手立在那里。

苏慕云脚下一颤,折身欲逃。苏海诺轻声道:“爷爷,那好像是个死人……”

苏慕云颤声道:“死人又怎会立在那里,只怕有埋伏。”

张重元四下打量,只见散落的大钟碎片以那人为中心散成一圈。那人身材高大,留个光头,像是个僧人模样。再细看,只见他双目瞪如牛眼,似是极不甘心,双膝以下深深陷于地中。

张重元轻声道:“苏老先生,我看那人多半已是死了,莫怕,咱们上前看个究竟。”

张重元提着宝刀,趋步上前,走到近处一看,那僧人模样的壮汉早已是气绝。

这大汉,正是躲在金钟寨密府之中的海大刚!

*

清晨起来,海大刚叫过杨简例行查问他的修行情况。

没问几句,忽听外面吵吵嚷嚷,说是有官兵来袭。

海大刚不以为意,这种事每年也得有个两三起,每次三个当家的都能将之击溃。

海大刚接着问询杨简,又听到外面大钟敲响示警,又有人高喊请大当家出马,海大刚心中一动,心道此番来人倒不一般。

这大当家若论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把好手,能惊动他实属不易。

不过即便如此,海大刚仍是不以为意,如果大当家不敌,自会有人来请他。

海大刚接着查询杨简,问着问着,忽是心中一动,陡生警觉!

来不及反应,只觉“轰”的一声巨震,密府之内上下翻腾,刹那间竟将密布法阵的密府震开。

海大刚气血翻腾,一看杨简,早被震得翻倒在地,生死不知。

海大刚心知,此番来的定是道门中人。心下闪念拔腿欲逃,再一看府后连接的密道口已被震塌,只留下一条缝隙。

密府之中甚是狭仄,不便打斗,不要被人来个瓮中捉鳖。

海大刚心一横,纵身跳出室外,高声喝道:“什么人,胆敢扰你家海爷?”

他这一声断喝,倒把浮在半空的素青锋吓了一跳——想不到这金钟寨中还有活人。

素青锋也不答话,抡起大钟,迎头砸向海大刚!

海大刚这才看清,心中骇极,无奈之下,只得“嘿”了一声,将灭海神功运至十成。双臂上拦,只听一声巨响,大钟碎裂纷飞,海大刚被生生震死!

素青锋四下看看,扔了手中断链,折身飞去。

*

张重元几人当然不知道海大刚是谁,围着海大刚的尸身看了几圈,终是确定他已身亡。

张重元道:“这人必非寻常,你看他这姿势还有周围碎钟的痕迹,他定然挡过素仙人一击。”

苏慕云点点头,四下察看,忽道:“张捕头,你看这!”

张重元急扭头,只见苏慕云所指、离这站立之人不远处,露出一条地缝。张重元与苏慕云互相望望,张重元道:“这里只怕是别有洞天,咱们下去看看!”

苏慕云左瞧右瞧,道:“不会有伏兵吧?”

张重元提着大刀走向地缝,道:“若有伏兵,此时也早散了。我得下去看看,若是藏了什么老弱妇孺,需将他们解救出来!”说罢伏在地上,探头向下看了看,撑住洞口跳了下去。

苏慕云不忍见他一人涉险,咬咬牙,向苏海诺道:“诺儿,你且呆在这里,我陪张捕头下去看看。”

正说话间,却听地下呛啷一声兵器鸣响,紧接着传来一声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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