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奔跑了一阵,渐渐冷静下来,伸手从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回到宾馆,结了房间费,到长途汽车站坐上了开往合肥的汽车。他刚上车,大雨又下了起来。车上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乘客,安力的心情也和这空荡荡的车厢一样,茫茫然的不充实。他顾不得公交车上不能抽烟的社会公德,从口袋里掏出被雨打湿得皱巴巴的烟盒,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可是打火机的火石被雨水浸湿了,怎么也打不着火,安力烦躁不安,把嘴上的烟卷搓成一团,扔在了车厢地上。
大雨滂沱如注,玻璃车窗上雨水直流而下,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公路两旁的白杨树和松树在雨雾中影影幢幢,像是一个个诡异而狰狞的鬼影子。他跟前又浮现出自己的两只手捧住童刚的左右脸颊,只要他一用力,手下就会传出颈骨清脆的断裂声。这时候,那清脆的颈骨断裂声好像诱惑亚当和夏娃所吃的果子一样,让他心醉神迷,不能自抑。
他的手慢慢靠上了前面的椅背。那儿有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正在酣睡,他的头倚在椅背上。五指微微弯曲,掌心虚空,左右两掌一贴上人的头颅,立刻迅速而有力的一扭。这些都是扭断人颈骨的要诀,安力早已掌握得滚瓜烂熟。
一道刺眼的白光照亮了车厢,跟着一个响亮的炸雷响了起来,安力一惊,从那个妖异的幻想中惊醒过来,额头上冷汗涔涔,慌忙缩回了已经放在前面椅背上的双手。他的心怦怦乱跳,一种莫名的恐惧袭遍全身。如果不是刚刚亮起的闪电和响起的炸雷,前面这个酣睡中老人的脖子一定会被他扭断,就如二十分钟前在豆奶粉厂后面的树林中一样,要不是一个炸雷惊醒了他,他已经扭断了童刚的颈骨。
他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总想杀人?
汽车到了合肥车站,安力飞一般地从车上冲了下来,看也不敢再看前面的那个老人。他回到家里,冲进卫生间,把热水开到最大,冲了个滚烫滚烫的热水澡,直烫得浑身皮肤通红,火烧火燎得痛,才从浴池中走出来,点了根烟,在沙发上坐下,开始思考自己身上发生的怪事。
首先在一个半月前,他总感觉有一双妖异的眼睛在一直监视着他。十天前的下午,安力当值,有群众打电话举报说高科技广场上有两个黑社会团伙在打架。安力带领队员前往现场,下了警车,杨飞用高音喇叭喊着:我们是刑警大队的刑警,你们快放下武器投降,否则严惩不贷!
二十多个打斗的人当时就跑了一半,余下四五个人被打伤倒地,跑不动了。还有四五个人,是黑社会团伙的核心成员,杀红了眼,见安力他们来了,也不逃跑,这边三个人手中拿着铁棍,围着一个手中拿砍刀和一个手中空无一物的人殴打。安力掏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喝令他们停手。但那三个人不理不睬,还在围殴经倒在地上的两个人。
安力和金健冲了上去,安力一拳打倒一个,金健一脚踢倒一个,余下一个人这时候又是一棍打向躺在地上、头上身上染满鲜血的人。安力伸手擒住了他握铁棍的手,跟着扼住了他的脖子,金健抢上来夺下了他的铁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