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街上碰见一个女孩子,有趣地不得了。”姜珉宇这样对郑允浩说时,他脑子中浮现的是向日葵的影子,又摇摇头,觉得自己中邪了。
“怎么,以前可没见过你对哪位姑娘这么上心。”郑允浩开玩笑地说。“对了,想办法遣散一下楼下的记者,老堵在下面也不是办法,还有,准备一下关于樱木学院的拆迁方案。”
“哎,那些记者不过想知道些内幕,你暴点料也让大家过过瘾了。”姜珉宇拍拍这个好友的肩膀。如果他没记错,这是他第二次做“遣散记者”的事情了。第一次是因为莉娜,这个发小实在聪明,每次都能躲过记者的耳目与莉娜碰面,也许是护食,不想她受到干扰,所以那次“郑尹恋”也告一段落。现在又出来一个什么“神秘女友”,还“正宗”的。中国有句话叫作“人怕出名猪怕壮”,还说得真对。
“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看上那种丫头,笨得要命,又不讨人喜欢。”
“咳,”姜珉宇假意咳嗽一下,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眼神里闪烁着狐疑:“真的吗?你们住一起两晚了吧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吗?你,不会有问题吧。”煞有其事地上下打量郑允浩一番。
“喂,姜珉宇,够了啊。已经够烦的了。”郑允浩抬了抬拳头,表示姜珉宇要是再说下去,管他什么好朋友照打不误。
“开玩笑而已么。对了,你是不是该去和莉娜见一面。”姜珉宇出于好意的关心,却遭来郑允浩的白眼:“先去做你的事吧。”在郑允浩手上的文件砸过来之前,他迅速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唉,说好听点,他是郑氏所属公司的副董事,难听点,还不是郑允浩的助理,兼军师。
待姜珉宇出门,郑允浩拿起办公电话拨了过去,大约四五声“嘟,嘟”后,电话那头终于有人接听。
“莉娜,吃过了吗?”
“是的,有事吗?”尹莉娜似乎永远都那么忙,郑允浩在电话这头还听得见她在纸上“唰,唰”地划着什么。
“哦,那个,今天的报纸,或者新闻,你......”
“允浩啊我现在很忙,待会聊。”郑允浩还没反应过来,那头的电话已经挂断了。他苦笑了一下,问自己,郑允浩你还可以坚持多久。也许一开始这个选择就是错误的,当初她对自己的视若无睹,到后来的,感激。也许她对自己,从来就没有爱。莉娜,我好累。郑允浩对着空气说出这句话,仰着头往后一靠,轻轻地阖上了眼睛。
“珍英啊。”端着咖啡的珍英没理会向日葵,从她眼前走过看都没看她一眼。
“秀玲啊。”“惠敏啊。”向日葵搭讪似的去和每个人打招呼,但是自她刚才进店门到现在为止,她们除了眼睛里喷出能烧死人的火焰外,另一个比较实际的行动就是将她当成了隐形人。向日葵很无辜地抿抿嘴,自己做错什么了吗?弄得每个人都对她视而不见。还好闵经理没有这样子。她看到自己还是礼貌性地对自己微笑点头,还很关心自己额头上的伤。而英惠见到她除了恐怖式的奸笑,还说了一句话:
“你,昨天旷班,作为惩罚,必须把厨房打扫干净,还有,把所有的餐盘都洗了。”
郑允浩来到咖啡厅时向日葵正拎着一袋垃圾往外走,她耷拉着脑袋,嘴里碎碎地念叨着什么,经过他身边时,仿佛没见到他般,撞了他一下,又继续朝外走。郑允浩盯着游魂一样的向日葵,满头雾水,这丫头怎么了,不招呼客人干起了卫生。而在英惠她们眼中,社长是如此“深情”地望着向日葵,一个个头上都冒了青烟。
郑允浩收回视线准备回办公室,一对影子进入了他的视力范围。他看到向日葵心目中的王子和一个女的进了咖啡厅。那女的,正是和易林拥吻的对象。郑允浩的脑子里突然就浮现了向日葵失魂落魄的画面。
“这个店啊是新开的,我之前来过一次,环境和西餐都很不错,今天我们就在这里享受一下吧。”在郑允浩的眼里,女方简直就是在讨好男的。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女的坐在背窗的那一边,男的背对着郑允浩这个方向,所以,他可以放心大胆地观察他。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一点令向日葵对他那么迷恋。
他们刚坐下,向日葵便推门进来了。她一直埋着头,只顾着脚下的路。在她快到厨房门口时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两杯咖啡,两份七分熟牛排。”她不敢置信地转身,光看背影她也知道那是谁。她迅速地躲进厨房,探出头留意着9号桌的一举一动。而她,没有注意到离她不远的郑允浩也在看着她。
“要我给你切牛排吗?”陆朵而用性感而迷惑的声音问对面的易林,易林笑了笑。陆朵而马上把切好的牛排喂到了易林的嘴里。
“好吃吗?”陆朵而期待地问。易林还是只笑不说话。“我要你切给我吃。”张大嘴巴就在那里等着。易林摇了摇头,还是喂了她一块。陆朵而高兴地直笑,站起身,在易林脸上啄了一口。易林嗔怒着说“别闹”,嘴角却是带着笑,是宠溺的笑。向日葵难过地回头。为什么他们会来到这里。易林对每个人都那么好吗?她用手摸摸额头上的伤口,低下头,心不在焉地收拾着餐盘,易林,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如果你对我坏一点,也许,我就不会这么难过了。她抬头又向9号桌看了一眼,看到陆朵而笑得那么甜,她又马上将头埋了下去。是啊,自己,根本只是丑小鸭,和陆朵而一比,自惭形秽,易林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这样的自己呢。她随手将餐盘往左上角的橱柜一摆,洗好手,刚要出来,忽然有个人从外面冲了进来将她摁在了墙角,她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接连几声餐盘坠地的声音,接着是闵经理她们全都跑了进来。
“社长。”英惠她们吃惊地叫。
向日葵这才抬起头,郑允浩急促的气息就那样扑在她的脸上。
“你没长脑子吗?还是干什么事情都这样!知道刚才多危险吗?再怎么分心,餐盘总不能悬放吧!要是砸到你的头上,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的吧!”郑允浩责备着尚处在呆愣状态的向日葵。她没有说什么,只是傻傻地看郑允浩,随后目光落在她肩膀上的手。郑允浩缓缓地平息自己的怒气,把手从她肩膀撤离,转身踏过那些碎片往外走:“把这里收拾一下,钱,从你的工资里扣。”他没有再看向日葵,交代英慧去跟客人赔礼道歉,转身往办公室的方向去了。
围在厨房的员工陆续出去,闵经理过来拍拍向日葵的肩膀,对她笑笑,也跟在其他人后头走了。向日葵看看地上的碎片,狠狠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等她收拾好一地狼藉再往外瞧,易林和陆朵而已经走了。
“社长。”闵经理推开办公室的门,郑允浩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没有焦点地落向某一方。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向日葵独自难过的时候,他的心,竟然觉得疼惜。当那些餐盘快砸到她的时候,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真是的,干嘛为了这种丫头烦心,闵经理怎么会招这种什么事情也做不好,总是马马虎虎,笨头笨脑,甚至傻瓜一样的服务员呢。郑允浩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索性把责任全推到了闵经理身上。
“社长。”闵经理叫了第四次郑允浩才猛地反应过来。
“什么?”
“社长好久没有这样过了,想什么这么入神。”闵经理站在办公桌前,洞悉什么似的问。
“哦,没什么。”郑允浩垂下了眼帘。
“关于你和向日葵的事......”
“我和那丫头会有什么事,闵经理不用操心。”闵经理还没说出口,郑允浩早已一口抢先,“像这种小报随便乱写的,闵经理见得还少吗?不用太在意。还有其他事吗?”
“你母亲的秘书刚把向日葵接走。”
郑允浩和姜珉宇才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金女士久违已久的笑声。
“哈哈哈哈,怎么会有这样的笨蛋。”
然后是向日葵的:“就是说嘛。”
姜珉宇用肩碰了碰郑允浩:“你母亲好像很中意她嘛。实在不行,你们干脆.....”
“闭嘴。”郑允浩轻喝一声,却觉得有些心虚。
“太太,少爷和珉宇少爷来了。”李妈通报的间隙,郑允浩他们已到了客厅。向日葵低垂着头,收起了刚才的笑容。郑允浩看看她,再回头对母亲说:“妈妈,我们谈谈。”
金女士露出些许不快:“你这个臭小子,没看见客人在吗?坐下。”
“我们谈谈,我去您书房等您。”自顾自地进了门。
金女士轻咳了一声,尾随郑允浩进了书房。
“多多。”姜珉宇操着一口中文。
向日葵依旧低着头,不是叫自己吧。
“多多,不记得我了吗?”
“向日葵仍没有抬头,有人低笑着坐在她旁边她才抬头看了一眼。
“啊,是你啊。”向日葵惊喜地说,这个人不就是那天早上救自己的人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咳咳,因为我是郑允浩的秘书。”
秘书?向日葵眯着眼睛打量他,不像啊。
“他母亲是土生土长的韩国人,那你也应该会说韩语吧。说韩语吧,说你们这里的话好累。”姜珉宇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向日葵就笑了。
“什么事不能在外面说。”
“妈妈为什么把她带家里来。”郑允浩单刀直入。
“我喜欢她,她比你那尹莉娜强几千几万倍。”
“您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把一个陌生的女孩子带家里来。”
“陌生?你们俩都住俩晚上了还陌生?”
郑允浩头痛极了:“我不管,马上让她走。不然,我走。”
“你敢就试试看,我今天还就把她留家里了。”金女士说完这句看也不看儿子一眼就出去了。郑允浩很纳闷,那个丫头到底哪里让母亲看上了,中邪了吧。他叹了口气还是跟了出去。
很快就到了晚餐时间,金女士让向日葵坐在自己旁边,贴心的为她夹菜夹肉。向日葵从来没有在富贵人家吃过饭,原本以为他们肯定是顿顿鲍鱼鱼翅燕窝,想不到他们吃的也和平常人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比平常人家的桌上多了些美食和规矩而已。
郑允浩坐在向日葵的对面一直撅着嘴巴看着她,向日葵感应到了这目光,原本一直低着头的她抬头瞪了郑允浩一眼,又迅速地把头低下去扒饭了。姜珉宇则忍住笑看着俩人。
“以后多来家里吃饭吧。”金女士突然的一句话让郑允浩猛地咳嗽起来,还好没有把口中的饭喷到饭桌上。
“李妈,给少爷拿杯水。这么大个人了饭也不知道要好好吃。”向日葵听着又是一阵偷笑。
天色将黑,他们的晚餐也结束了,向日葵被金女士拉着一直坐在她旁边,她感到自己快被郑允浩的眼神折磨死了。什么嘛,自己也不想来的啊,都是被那秘书连拖带拽塞上车的,估计别人都以为自己在光天化日下被绑架了。
“喂,你什么时候走。”郑允浩这样问的时候金女士一脚就踢了过去:“没规矩,我让小葵今晚留下来陪我了。李妈,收拾一个客房出来,就少爷隔壁那间好了。对了,小葵,再做几个什么,脑筋急转弯吧,现在闲着也是无聊。”金女士期待地握着向日葵的手,向日葵担忧地看了看郑允浩,他朝墙壁翻了个大白眼。向日葵忽然恶作剧起来:“好吧。”
“被人家杀了?”
“不是。”
“那笨死的。”
“不是。”
郑允浩无聊地看着妈妈和姜珉宇在那兴致勃勃地“猜谜语”,“啧啧”了两下,她怎么敢在母亲面前这样放肆,在找死呢吧。以前母亲总是板着一张严肃的面孔,不露半点笑容,今天却笑得像弥勒佛一样。珉宇那家伙也一样,怎么也笑得这么灿烂,难不成她会妖法,迷惑了他们?这个丫头,简直颠覆了自己的生活,让人搞不清逻辑了。
“那,是不是不会急转弯被车撞死的。”郑允浩随意地说了这一句,另外三人好奇地看着他。“咳,我随便说说的,不是就算了。”
“是啊,答案就是这个,你怎么知道的。”向日葵看向郑允浩:“你以前看过这个吧。”
“什么啊,谁看过了,真是的。”郑允浩得意地放下二郎腿。
向日葵嘟起嘴巴“切”了一声:“你也要加入我们吗?”
“看你那些题目够不够兴趣吸引我了。”
向日葵想起了一句经典名言,非常适合这个臭屁的郑允浩:死鸭子嘴硬。
“那先做个测试题,看看你的智商能不能加入我们的行列咯。”
郑允浩摆出尽管放马过来的姿势,向日葵用左手按住嘴巴非常阴险地“HOHOHO”地笑了。
“如果你和狗熊赛跑,你会选择:1,跑得比它快;2,跑得比它慢;3,和它一样快。”
“狗熊是很危险的动物,选择慢和一样肯定会被它当成主食,所以我选跑得比它快。”郑允浩又是一副胜券在握的嘴脸,金女士和姜珉宇则在一边催促着向日葵快公布答案。
“好吧,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不是考验你的智商,而是脑筋急转弯。其实你答得很好,只不过不论你怎么选,答案都是不好的。”向日葵阴险地冲郑允浩眨了一下眼睛。
“什么意思。”
“如果选1呢,那就是,比禽兽还禽兽,选2呢,就是禽兽不如,选3呢,你就是禽兽。”
“哈哈哈哈。”在一边的金女士和姜珉宇乐得大笑起来。郑允浩抓狂地看着向日葵,向日葵扬起下巴,吐了吐舌头。李妈在佣房里和其他下人也都笑了,第一次见到夫人这么开心呢,这个向小姐还真有办法。
时间很快就走到了10点,金女士亲自送向日葵上楼睡觉,向日葵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伯母,您不用对我这么好。”
“我知道,早点休息,明天早上陪我吃早餐。”向日葵朝金女士鞠了个躬,刚关上门,就听到有人敲她房门。
“睡得着吗?”门口站着的是姜珉宇,向日葵摇了摇头,姜珉宇便带着他往楼下的花园走去。
“原来你就是允浩的绯闻女友,早上竟然没有认出你。”姜珉宇和向日葵在路灯下的花园里踱步,向日葵只是嘿嘿地傻笑,又想起什么似地问:“为什么你叫我‘多多’啊,这是什么怪名字啊,小猫小狗的吗?”
“因为你爱多管闲事咯。”姜珉宇走到石凳前,示意向日葵一起坐下。
“噢,这样啊。哥哥你可真有够坏的啊。”有冷风袭来,向日葵用右手搓了搓左手的手臂。
“冷吗?”
“噢?嗯,有一点。”
姜珉宇笑着脱下自己身上的西服盖在了向日葵的身上。
“不行啊,哥哥自己也会冷的。”说着准备把衣服还给他。
“没关系。”姜珉宇阻止了向日葵,“我是男的嘛。”
“呵呵,好像你们都很有绅士风度呢。社长也是,哥哥也是。”
这时住在二楼的郑允浩正从窗口俯视着花园里俩人的一举一动。
“俩个怪胎,什么时候了,还不睡觉。”他刚躺在床上,又翻身坐了起来,站在窗边。远远听见好像向日葵又在和郑允浩说什么笑话,两个人捂着嘴不发出太大的笑声
“真是个爱显摆的丫头。”他用力拿右手敲了一下窗台,却痛得叫了起来,他忘记了这手上有伤。郑允浩急忙翻箱倒柜地找药箱,该死,明明记得放这里的,上次回家的时候还在的。最后,他才从床底下捞出药箱。刚打开,姜珉宇就走了进来。
“看见你亮着灯,就进来了,怎么了你?”
“哦,前几天那伤口好像裂开了。”
“那你上点药,早点睡。我回房间了。”姜珉宇走到门口,发现向日葵拿着他的外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不睡?”
“噢,我来还你衣服的。”向日葵机械般地把衣服递过去,姜珉宇笑了笑,对她说了声“早点休息”随即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向日葵却没有回房间,她站在郑允浩的房门口,犹豫着还是走了进去。
郑允浩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向日葵,本能地将右手往身后一藏。
“干嘛突然跑我房间里来。”
向日葵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跟前,半蹲在地上,强行将他的右手从身后拽了出来。
“这种小伤,怎么可能会裂开嘛,社长到底干嘛了。”向日葵嗔怪地说道,还是主动帮他上药了。
等处理好伤口,一抬头,正对上郑允浩的眼睛。今晚的月色很美,月光柔柔地透过窗户洒在了地上。向日葵仿佛又看到郑允浩的头上被铎上了一层金光。这个英俊的男人,他的眼睛那样深邃,正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目光是温柔的,迷人的,她觉得像陷进了一个漩涡,快不能呼吸了,而郑允浩富有线条轮廓的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向日葵的心跳猝然快了起来,她似乎缺氧了,呼吸出现瞬间的静止,时间也停留驻足,不会走了。在他们的鼻尖就快碰触的时候,向日葵突然站了起来,连带着自己的头撞上了郑允浩的头。她使劲揉着发疼的脑袋,红着一张脸奔回了房间。这一夜,这栋房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各怀心事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