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到林远朝的脸色有些微怒,便接了苏氏的话。她原就是窑子的人,看人脸色便是必须学会的技巧。这个时候苏氏还口无遮拦,自然是要惹火了林远朝,她说上两句好话,总不会挨林远朝的骂的。
“你这个贱人,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
“住口!”
本就心烦意乱的林远朝被她这么一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猛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苏氏身体一抖,胆怯的看着林远朝,又狠狠的剜了一眼李氏那得意的模样。
不过也是他这一拍,让苏氏想起了昨晚那张字条,心里突然有些害怕起来。眼珠子骨碌转,明了似的惊讶的微张了嘴,难道,会是阴沁那小贱人?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话的意思,是在警告她?
林胜注意到了母亲的表情,快步走到她旁边,扶住她的手,轻声问道:“娘,你是知道了些什么吗?”
被林胜这一问,所有人的目光便看向苏氏。苏氏慌乱的摇摇头,她也不敢确认是不是阴沁?现在字条也没有了,根本无从对起。况且,老爷如此维护阴沁,没有证据她又怎么敢乱说?
见她摇头,又有些惊慌失措,林胜虽然有些怀疑,也作罢。
“锦儿,你是她的贴身丫鬟,你昨晚没发现二小姐有什么异常吗?”
面对大少爷的问话,锦儿摇摇头擦了擦泪,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二小姐会突然不见了。
“昨晚,奴婢早早便让二小姐就寝,二小姐与平日里一般,并没有什么异样。奴婢今早叫二小姐起床,屋里便没了人。”
突然,锦儿眼睛一亮,“昨晚,小姐对奴婢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林远朝迫不及待的问道。
“小姐说,如果有一天不在奴婢身边了,让奴婢好好活着。”
当时她就觉得这话怪怪的,没想到,二小姐竟然早就准备好了的。二小姐这是在告别呀!可是,为什么不愿跟她明说呢?又为什么不带她一起离开?
想着,锦儿眼里便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低声啜泣起来。
“老爷,您听听!那丫头早就算计好了的,早就想要逃婚!哼,她哪里把林府当作她的家了,她哪里把老爷您当作父亲了?”
苏氏看着失望的林远朝冷嘲热讽,听锦儿这么一说,那贱人是早准备好要离开林府,要逃婚。她逃是容易,但是想回来,怕是难了。
如此,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没了阴沁那贱人,舒雅便不会作妾了。起码,也该是个正妃。
林远朝的手紧紧的抓着椅把,青筋暴起,可见他的怒意。他确实没有想到,半年了,那丫头的心性还是如此野。想着当日见到她的时候,她正与一群人厮打,完全就像个女混混。一点没有当年她母亲那般温柔。
可是进了林府,她却俨然如一个大家闺秀,举止得体,温柔大方,只是有些冷漠,也是这样,他才从她身上看到当年那个倩影,也相信了她会接受林府这个家。
今日,她还是置林府于不顾。他是看错了!
屋外,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管家大步跑到正厅,却见主子们还是一副焦急的模样,便知还没想出办法,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爹,事到如今,咱们只能找个人先顶替二妹上花轿了!”
一直愁眉不展的林胜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的话一出口,众人便瞪大了眼睛。
“这暂时顶上了,那日后呢?还是会被揭穿!不行不行,这肯定不行。”
首先否定的便是林远朝,他可是很清楚这事情要是被拆穿的后果。凌王又岂是能让人忽悠的,若是被发现,那后果不堪设想。
林氏见众人脸色难堪,眼珠子一转,“老爷,先挡了一时再说,门外,花轿可是等着的。若是让百姓知道,那就没办法收拾了。这后面的事,等发生了再来想办法。况且,王爷娶妃,不过是个摆设,这谁去,又有何妨?”
终于,林远朝深思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但愿凌王别拿这事做文章。
苏氏见林远朝竟然听李氏的话,心里的怒气恨意直线上升,狠狠的盯着李氏,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这才多久的功夫,便把老爷的心思都摸得一清二楚。看来,等事完结了之后,得好好收拾她。
“便让锦儿先顶着吧。毕竟沁儿是王爷亲自选的,若是问罪起来,也不至于为难锦儿。”
林远朝将目光落在一直跪在正中间的锦儿,他想着王爷对沁儿的态度与其他人不一样,相信对待沁儿的丫鬟也该留情。
锦儿吃惊的看着林远朝,还来不及摇头说不,便被林胜点了穴道,让人扶下去穿衣打扮。锦儿只是呆呆的瞪着眼睛,眼神祈求着,却无人理会。
凌王府新房里,红烛摇曳,大红喜字,完全是新婚洞房之象。也该是新婚夫妇春宵一刻的时候,可是偏偏头顶红盖头的新娘一双手绞得紧紧的,身体还微微颤抖。不知她是欣喜过度还是害怕紧张?
羽夜凌坐在床榻对面的秃凳上,大红的衣服更让他多了份媚惑的俊美,白皙的手把玩着白玉酒杯,深邃的眸子一直盯着床榻上的人儿,薄唇微闭,眉头轻挑,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但能从他那一双鹰眼里看出微微的怒意。
仰头喝下那杯本该是夫妻二人喝的合卺酒,玉杯放在红木桌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床榻上的人儿全身更是颤抖不已。
羽夜凌起身,慢慢移步过去,每近一步,红盖头下的绵儿心就缩紧一下,手指都被她绞得通红,她害怕,怕得想要冲出这间屋子。
一支称杆伸到盖头下,却没有挑开。最后,还是落下。
“如果你能告诉新娘子去了哪里,本王可以饶你一命!”
冷漠而低沉的声音,让绵儿感觉已经快要踏进鬼门关了。只是,王爷没有接开盖头,又怎么知道小姐不在了?可是,她也不知道小姐去了哪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