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墨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你们来了!”短短的四个字,却像是经历了半个人生一般,带着一丝沧桑。
凤于九天的正厅中,凤墨垂眸轻轻的打着手中杯盏中的茶叶,听着公良策向她说着这两年来,南衡南都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那个孩子的母亲呢?”凤墨听到最后,忽然的出声淡淡的问道。
公良策有些歉疚道:“没能救出来,那个妇人在孩子被抢走之后,就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甚至我们的人都没有能进去,凤容的人就残忍的将那个妇人杀了。这一点,是属下的失职。”
他非常的清楚那所谓的太子的真正母亲所代表的意义,也正是因为清楚,才会在计划失败之后,如此的焦躁不安。
凤墨也只是淡淡的点头,虽然心中稍稍的有些失望,可凤容是什么样的人,她绝对不可能让威胁自己的东西存在,当那女人产下孩子之时,便是女人死亡之日。
“再过两日便是太子的满月之日,到时候楚风然定然会大赦南衡天下,为他的第一个孩子祈福祷天。凤主,可有什么计划?”
百里清扬在说到“第一个孩子”这几个字的时候,故意的停顿了一下,尾音也稍稍的扬起,似乎隐约的带着一丝试探。
果然,凤墨在听到孩子这两个字的时候,一直冷冰冰的脸上,忽然的快速的划过一丝情绪,手中的茶盏也是应声而碎,微凉的茶水顺着指缝流淌下来。
“第一个……孩子……”凤墨冷笑,是啊,杀了那么多的孩子之后,老天若是还真的给了他一个孩子的话,当真就是不公不正了。
她的孩子死在他们的手中,她怎么可能会愿意让他们好受。本来那一切都应该是她的孩子的,只是,那个孩子……
“朝中的人,只要是曾经为凤主求情,站在凤主身边的一干老臣,现在不是被罢黜,就是遭受到诛灭族群的刑法。这一年下来,朝中已然是无人再提起凤主,不是不提,而是不敢。”公良策缓缓的说道,“那些人畏惧楚风然的雷厉风行,即便是私底下,也不敢真正意义上的提起凤主,可以说凤主现在在南衡,就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曾几何时,凤鸾这两个字,简直就是南衡百姓心中的神话,创造了多少的奇迹。可是现在呢,那个曾经的神话,却成为了南衡不能说的禁忌之词,这当真是何等的可笑,又是何等的讽刺!
“我的棺柩在何处?还有……他们的尸骸……”好半晌,凤墨才缓缓的问道,这是凤墨心中最大的痛,而这一次,是她亲手的撕开了这一层的痂,将血淋淋的伤口展现在眼前。
百里清扬以及公良策,之前都是小心翼翼的避开这样的话题,不想将这件事情刺激了凤墨。却不想,最后还是凤墨自己提出来,将此事残忍的展露出来。
一说起这个,公良策也好,还是一向温温和和的百里清扬,那周身忽然的笼罩的杀气,让凤墨疑惑的挑起眉。
不过那杀气只是一闪而逝,百里清扬垂眸遮挡住了眼底的愤恨,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凤主前身被葬入妃陵,因为有谋逆此等大罪在,故而,凤主前身即便是到死也是皇后之身,可终究还是没有资格葬入帝王陵。所以,当日下葬,楚风然颁下诏旨,将凤主的前身葬入妃陵,关于你曾经所做的事情,便也就既往不咎。”
凤墨听罢,重新的沏了杯茶,端起来在鼻翼间闻了闻,让后放下,道:“传闻,人死了之后,若是当真是含冤而死,必然会到阎王爷前去告状。若是被告了状的话,那么害她之人,就不得善终。而曾经很多的人,为了一己私利,在杀害对方之后,以糟糠塞住耳鼻和喉咙,以乱发掩面,如此的话,即便是下了地狱,不能说不能听,更不能看人,即便是有冤情,也让其无法说出口。不知此事,可是能当真?”
公良策和百里清扬骇然的相视一眼,张了张嘴,两个人都一时无言。
不错,就像是凤墨所说的那样,民间确实是有这样的一种说法,可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必然都应该知道这话的确不可信。而公良策也好,还是救人治病的百里清扬,都不曾真正的遇到这样事情。
两年前,当他们在所有事情都结束之后,悄悄的潜入到了皇陵,想要看凤鸾最后一眼。
可是谁曾想,看到的那一幕,硬生生的让他们呕出了心头血。
曾经那般风华绝代,曾经那般的自信飞扬,曾经那般的夺人心脾的人,此时躺在那里,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好地儿。那蓬头垢面,嘴巴也好,鼻子也好,还是耳朵中,塞得满满的都是糟糠的场景是什么样的景象。
当年,他们花费了多长的时间,才为凤鸾清理干净,并且为她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无奈的无法将凤鸾带出来。
他们知道凤鸾的死和凤容有关,可怎么也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凤容在凤鸾死了之后,还有用这样的方式羞辱她。
凤墨只是手微微一顿,然后就继续的若无其事耳朵喝着茶。
凤容如此的待她,早就在她的意料之内。凤容恨她入骨,即便是她当时死了,没有撒气的凤容,自然是不会放过她了。
而这样的一个对待死人的方式,也是曾经的时候,凤容告诉她的。当时她没有多在意,只是当做是一个笑话去听。可是现在想想,其实那个时候,凤容就已经在暗示着她将来要对付她的方式。
“凤主……”既然知道自己遭受了那样的待遇,为何却还能如此平静,难道她就不恨吗。
而凤墨却在这时转移了话题,“我的剑和琴,可在?”
“凤主……”
“在!”百里清扬暗暗的摇了摇头,阻止了公良策的话。
百里清扬拉着公良策走向内室,独独的留下凤墨一个人在厅中。
谁也不曾发现,凤墨垂在衣袖中的左手,紧紧的攥成拳,锋利的指甲深深的嵌在掌心的肉中,隐约的甚至都能看到一丝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