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会时常拂动树叶,生活也总会有一段时间风平浪静。
距离上次聚会已经过去了一周的时间,我依旧每天花大量的时间呆在咖啡厅里,或是待在宿舍中百无聊赖地玩着电脑。嗯,说实话,要不是在晚上十点半左右突然接到一个来电,上面显示着“朴耀东”三个字,我是真的快要忘记他了,忘记上一周的那一个小游戏。
我背对着电风扇想要吹干微湿的头发,电话里他的声音也似乎被吹得比第一次听他说话时的声音还要来的沙哑。“张恩卉,有空能来一趟Melody吗?”他说。“现在?”我看了看不远处的窗外早已是繁星满天,“好吧。”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我将这次答应归结于人们都热衷于生活中偶尔而来的小插曲,这当然不包括那些悲伤的旋律。窗外的树叶,似乎在微微动容。
到达Melody时,我一眼就能看见他,即使他坐在最靠里面的卡座上。依旧是那样蓝色的灯光,我看不清他的脸部,只觉得他的身影被一种深蓝色的忧郁所包裹着。我抿了抿嘴唇,迈步走到了他的对面坐下。他正视了我两秒,又将视线转移到桌上凌乱的酒瓶上。他拿着酒瓶,反复地喝着,我盯着他手里的酒瓶,由空到满,由满到空。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我也实在是受不了这样无声的沉默,以及旁人探索的眼光。“我们貌似没有熟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吧?叫我来看你喝酒吗?”我尽量掩饰语气里的不耐烦,但是我相信他能够懂。他停下了动作,并没有看向我,只是低着头,双眼紧闭着。又过了十几秒,我想再次开口时,他睁开了双眼,直视着我,这令我有些发愣。“我爱她。”他的声音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静默中又带着挣扎与无奈。“我以为她爱我很深的,却没想到会为了一件小事就跟我分手。”我一直语塞,要我怎么说呢,我拿什么样的身份来跟他说话呢,朋友吗,我自己都不承认是朋友关系吧。
“为什么叫我来?”我终于还是开口问道,语气还是有些冷漠。这时候不该安慰他吗?可毕竟安慰是我最不擅长的一件事情。“因为,那些根本就不了解你的人,不会陪你一起难过,会告诉你,你的事情其实在他人的世界里根本不算什么,这样,脱离哀伤,会更加地迅速。”他突然看向我。对,我就是“那些根本就不了你的人”之中的一个,我的内心没有一点难过。但是此刻凝视着他的黑色瞳孔,里面清楚地映着偶的身影,我竟然有些不太自在。
他又低下了头,低笑了几声,继续开始喝酒,直到沉沉地醉昏过去。我用手机问了彩祈他家的地址,之后又托计程车司机将他送回家。第二天他问我他醉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只是敷衍而过。
我能告诉他他醉倒后一直在喊着他女友的名字吗?我能告诉他他的话让我觉得我实在是一个慢热到几近冷漠的人吗?我能告诉他我在这个时候对他产生了好奇吗?嗯,张恩卉是疯了吧,是疯了才会想要去了解朴耀东的吧。我很清楚我不是因为看到了朴耀东痴情的样子而被感动,我不是那种爱一见钟情的女孩子,我也不会那么蠢。
朴耀东,青友大学大三学生,医学专业,异性缘一直很好,特点是阳光。
…
自从上次的酒吧事件之后,我和朴耀东之间的来往也变得更加频繁,我对他的感觉也终于慢慢的由陌生的过客变成了朋友。
临近暑期,天气变得越发炎热,我也不再愿意再去咖啡厅坐着发呆,过着宿舍的图书馆两点一线的生活。期末测验将要来临,挂科也是一件令人不爽的事情。
一大早的,闹钟不知为何并没有将我闹醒,我睁着朦胧的睡眼看着窗外的艳阳发呆时,已经是九点半了。夏彩祈也早已经不见了人影,不知道去哪里野了,怎么就不见她担心考试呢。我快速地起床洗漱,头发也来不及扎,便奔向图书馆。原因,是怕最喜欢的那个位置被人占了去。
当我进图书馆的时候,正好人不多也不少,只是在逐渐增加。我从书架上挑选了几本资料便习惯性地走向那个靠窗且比较安静的座位。果然啊,我叹了一口气,有一个男生早就坐在了那个位置,安静地看着书。我刚想转身,却忽然发现那个身影却有点熟悉。哦,是朴耀东。我走了过去,将书放在了桌上,坐在了他的斜对面。他抬头看见了我,略带着惊讶又惊喜地问:“你也来复习啊?你看起来那么像乖乖女,期末测验不是小意思吗?”我挑了挑眉,将一缕头发别在了耳后,“我可不是大神啊,别膜拜我。”
他笑出了声。又将一瓶牛奶和三明治放在我面前,我疑惑地看着他。“头发也乱糟糟的,一看就没有吃早餐。”他眯着眼看着我。“嗯,学医学的果然还能看出来我吃没吃早餐,将来是个好医生。”我用那种“你这娃有前途”的老一辈的眼神看着他,他鄙夷地看着我:“吃你的吧。”我将牛奶推还给了他,一边嚼着三明治一边说:“我有乳糖不耐受症,光闻到牛奶味就能吐的。”他也不觉得奇怪,将牛奶放回了背包,随后便开始看书。
我喜欢这个位置,并不仅仅是因为它的安静,最重要的便是这里的窗外有一颗大树,在这盛夏正生长的茂盛,不至于让阳光直射进来。虽然我喜欢僻静,但是我倒是没有人群抵触症,只是比其他人更加喜欢自然。虽然我没有最爱的花,但我却偏爱于树与叶。最喜欢的便是落叶了,它总是在落地前先缓慢地在空中周游盘旋,过了许久才甘于落地。那是一种有所挣扎的美感,像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