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功夫过后，一阵匆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洛雁探头看去，却没有看到师凌的影子，反而是一向不问世事的王妃赶了过来，身后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小妾，旁边那盛气凌人模样的，除了沐清浅还能有谁。
“皇上召王爷入宫商议要事，现在这里由我主持公道。”方瑾画淡淡地说着，语气里却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威严。
刚刚侍卫已经大致向她说明了情况，只是真正到了现场，看到王柳的死状，方瑾画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洛雁，这是怎么回事？”方瑾画的目光冷冷地落到洛雁身上。
虽然和这位王妃的接触不多，但是在洛雁的印象里，她一直是以温柔贤淑的形象存在着的。今日这气场却很不一样，似乎在这特殊关头，这位王妃也多了几分女主人的架势。
“禀王妃，我没有下毒，至于她为什么会死，我也不知道。”洛雁言简意赅地为自己辩护。
这个时候，话越多越显得心虚，反而简洁有力地陈述几句，更让人觉得理直气壮。
果然，洛雁毫不心虚的语气让方瑾画的目光渐渐少了几分敌意。
“王妃，奴婢亲眼目睹，柳夫人就是吃了雁夫人的玫瑰糕才暴毙的！”一旁的丫鬟这时候倒很富正义感地叫出声来。
方瑾画看了看那丫鬟，又看向洛雁，还来不及说话，王婵已然跪倒在地，哭出声来。
“王妃，您可要为我妹妹做主啊！她就这么无缘无故地被人害死了——”说着，王婵又伸出一直手指头指向洛雁，恶狠狠地斥骂道：“好你个贱人，我妹妹和你无冤无仇，你竟然敢公然下毒害她！”
“你胡说！我家小姐才没有下毒！你不要血口喷人！”一旁早已经失魂落魄的程翠翠急了，口不择言地便反驳起来。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洛雁一惊，却见程翠翠左手捂着脸，疼得泪水就要掉了下来。
“你一个小小的丫鬟，这里哪有你说话的资格！”
出手的是曼桃，她还不罢休，又道：“王妃，曼桃早就看这洛雁不怀好意了。上次她就拿首饰的事情小题大做，这次又胆大包天，做出这样的事来！”
说着，曼桃的脸上闪过一次诡谲的颜色。“王妃，曼桃和洛雁同住一院，今天丫鬟告诉我，她偷听到洛雁和这丫头密谈，说是要出去买些毒药，给王柳妹妹一个下马威。我只当她有贼心，谁知她竟有这胆子！既然出了这事，曼桃也不得不报了。”
“此话当真？！”方瑾画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曼桃。
“王妃若不相信，尽可问问守门的侍卫，看看今天这丫头有没有出过王府！”曼桃胸有成竹地应道。
洛雁在心里冷笑，今天窗外的那个黑影，果然是曼桃派来监视她们的。当时，她还想着有个举报她用巴豆粉整人的证人，谁知道这个时候竟然变成了她的“催命符”，真是讽刺。
“来人——”
“王妃不必查了，今日我确实派了翠翠出去了一趟，不过我让她买的不是毒药，而是巴豆粉。”洛雁淡淡地说道。
“巴豆粉？！”众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这时候，在一旁看笑话的沐清浅笑了起来。“哈哈，真好笑，巴豆粉能害死人？姐姐，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呢！”
方瑾画虽有怀疑，但是如今的证词都对洛雁不利，也听不得她一人的辩解，只得继续问道：“那你可有留下证据？”
洛雁目光一滞，立刻看向程翠翠。程翠翠愣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忙忙从地上站起身来，一边点头一边手忙脚乱地从腰间掏着东西。
“有有有，我买了一大包，这还剩下一些。”说着，程翠翠忙忙将腰间的纸袋递给了方瑾画。
方瑾画让人找来了大夫，又递到了大夫的手中。洛雁本以为就要真相大白，余光中却瞧着那曼桃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自己，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还没来得及阻止，大夫已经检测了出来。
“启禀王妃，这是砒霜。”
“砒霜？！”众人大惊，又是惊恐又是气愤的目光纷纷落到了洛雁身上。
“哗，天啊，你竟然敢在王府里用砒霜害人！还谎称什么巴豆粉！”沐清浅一脸震恐，虽然她平日里经常闹小孩子脾气，却也没有用过什么狠毒的手段。今日看到这一幕，不免有些心有余悸。
方瑾画的脸色也顿时黑了下去，她示意大夫再去测验一下石桌上剩下的几块玫瑰糕——果不其然，玫瑰糕上面撒的全都是砒霜粉末，根本不是什么巴豆粉。
“洛雁，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方瑾画厉声斥道。
洛雁眸子一暗，立刻跪倒在地。“王妃明鉴，我和王柳无冤无仇，我没有理由要害她！”
“呵，那你特意让丫鬟出府又是何意？就算如你所说，你又为何要在王柳的食物里放入巴豆粉？！”曼桃逼问道。
还没待洛雁解释，王婵已经抢先一步说道：“王妃，今日我同妹妹散步，在花园遇到了洛雁，妹妹不小心碰了一下她，当时已经向她道歉了，没想到，没想到她的心肠竟然这么歹毒……”
曼桃用胳膊碰了碰旁边的丫鬟，那丫鬟立刻会意地跪倒在地，嗫嚅道：“王妃，奴婢……奴婢可以作证，奴婢在门外听到洛雁夫人确实是让翠翠去买砒霜……”
“真是真相大白！没想到啊没想到，人人只道‘蛇蝎美人’，却不曾想原来这世上还有‘蛇蝎丑女’，真是可笑！”沐清浅轻哼一声，讽刺道。
洛雁咬牙，并未反驳，一旁的翠翠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方瑾画叹了一口气，道：“我本不想管府里的事情，怎知你们竟没个分寸，闹到这样的田地——洛雁，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王妃，我是冤枉的，我没有下毒。”洛雁抬起头，炙热的目光直直地落到方瑾画的脸上。
方瑾画有着一瞬间的迟疑，却还是冷声道：“人证物证俱在，你是抵赖不得。来人，把她拖出去，送交官府。”
“王妃，你不能就这样冤枉我！我没有下毒！”听到“送交官府”四个字，洛雁立刻就激动起来。
古代的官府，基本上是官官相护，更何况这个案子已经“定”了下来，那当官的一听是王府要处置的人，哪里还有她的活路。
侍卫们哪里会管洛雁的歇斯底里，直接走上去就要抓人。洛雁一个机灵，闪身将其中的一名侍卫的刀拔出刀鞘，横横地架在自己的脖子边缘。
“你们谁敢乱来，我就自杀——逼人认罪、冤死好人，你们一个个都逃不掉！”求生的本能让洛雁失了分寸。
她不能就这么认罪，不是她的错，她为何要认！还有害死王柳的真正凶手，她们应该得到报应！
“什么‘逼人认罪、冤死好人’？发生什么事了，怎的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师凌的声音突然响起，洛雁心里一紧，却又似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内心汹涌澎湃，差点就落下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