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啊,就是死性!”刘伟摇了摇头,“咱们又不是政府工程,走什么招标程序啊,你知道招标有多麻烦吗?没半年的时间,你根本就搞不定的!”
“正因为公司是我们自己的,才要走招标程序,我们不能对自己不负责任!”邵乃刚反驳道,“招标程序没你说的那么麻烦,只要我们抓紧时间去做,最多两个月就能完成!最重要的,招标能够保证:设计,质量,价格,都是最合理的!”
“你是说,我要玩猫腻吗?”刘伟急眼了,心里立刻又充满了对邵乃刚的不满,“这个公司是我一手创建起来的,怎么说我也是这个公司的大老板,我能害公司吗?我对这个公司的事务就没有发言权吗?真是岂有此理!”
“小伟,”欧阳夏蓉拉了拉刘伟的胳膊,劝道,“有话好好说,不要发火!”
“滚一边去!”刘伟甩了一下胳膊,“工程这件事,我早就跟人谈好了,人家承诺给咱们最好的设计,最好的施工质量,最低的价格。有这么好的建筑公司在,还招他妈什么标啊?!”
“刘伟,你别喊。”刘文静表情严肃地说,“我问你,你说你找的那家建筑公司,什么都是最好的,你怎么保证?”
“什么?”刘伟没想过这个问题,“怎么保证?人品就是保证,我相信他的人品!”
“你不要这么幼稚好不好?在生意场上,表面上的人品是最不可靠的!”刘文静轻蔑地笑了笑,见刘伟还要反驳,抬手把他制止住,又问,“你在跟这家建筑公司谈之前,咨询过几家建筑公司?实地考察过跟咱们同类厂家的厂房建筑吗?你做过市场调查没有?”
“这……”刘伟还真没有做过这些工作,他只是凭着义气,孙坚又免了黄教授的八十多万,给自己解了燃眉之急,觉得把工程交给他是错不了的。
“既然这些工作你都没做过,那你凭什么认定哪家公司是最好的?”
刘文静的问话暗含着极强的逻辑,让向来以逻辑清晰自称的刘伟无法反驳。
“刘伟,”刘文静又说,“我们刚刚说了公司的制度,你就忘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把自己的大老板身份抬出来吓唬人,好吗?”
“我……”刘伟脸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管你什么意思,”刘文静白了刘伟一眼,“既然咱们都认可公司的新制度,那我们就从现在开始,从即刻开始,都要转变思维模式,一切事情都要按规矩来,决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由着自己的性子随便做决定!”
“我也没有由着我的性子胡来啊!”刘伟不满意了,准备开始胡搅蛮缠。
“这样最好!”刘文静根本就不给他胡搅蛮缠的机会,又说,“这件事不要再说了,到底要不要招标,等咱们成立了董事会之后,上会讨论。”
“这不耽误时间吗?”刘伟找到了一个他认为的漏洞,反问。
“现在做决定,如果错了,给咱们造成了损失,然后再改,不耽误时间吗?”刘文静迎着刘伟的目光反问。
刘伟见刘文静发了狠话,低下了眼睛,嘟囔道:“还没干呢,你怎么知道就错了?嘁!”
“是的,”刘文静语调极为严厉地说,“我不能保证你说的就是错的,但你也不能保证你说的就是对的。既然我们大家都不能保证自己是对的,所以才有召开董事会的必要。如果,你能同意这个方案,咱们就继续合作,如果不同意,那咱们现在就一拍两散!”
“我也没说什么呀,你急什么?!”刘伟瞥了一眼刘文静,眼神中充满了抱怨。
“没错,我就是急眼了,”刘文静顺着刘伟的话茬说,“我这个人小心眼,听不进不同意见!但是,我提醒你,在这个公司里,你不是最大的股东,所以你也不是最大的老板,以后说话不要这么盛气凌人,先搞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你这是什么意思?”刘伟瞪起了眼睛。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跟自以为是的木头疙瘩打交道!”
“你说谁呢?!”刘伟的眼睛瞪得如牛铃一般,似乎往外喷火,他马上就要失去控制了。
“小伟,不要这样!”欧阳夏蓉准确地感觉到他已经失控了。
“刘伟,”柳若兰也劝道,“咱们这不是在商量嘛,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啊?”
刘伟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骂人话,呼哧呼哧地喘粗气,目光炯炯地瞪着刘文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是最典型的火山爆发的前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出来了,除了邵乃刚。
“刘伟,”邵乃刚用劝慰的口吻说,“咱们刚刚说了公司新制度的事,你也同意了,这么一会儿又推翻了呢?你是不是脑袋受伤了,糊涂了?”
“去你妈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刘伟勃然大怒,破口大骂,“你们是合起伙来要跟我作对是吧?好,好,我让你们跟我作对!这工程的事,必须按照我的说法去做,要不,这个公司我就不干了。你们都******给我滚蛋!从哪来的,都给我回哪儿去,******跟我这起腻!”
刘伟终于爆发了,欧阳夏蓉吓得捂着嘴巴不敢言声,柳若兰却高声呵斥道:“小伟!你能不能冷静一下?我们都是你多年的朋友,刘总和杨博士是你请来的客人,就算你不认我们了,对客人总得礼貌一些吧?赶紧跟刘总道歉!”
“柳太太,你不要劝他。”刘文静恶狠狠地瞥了刘伟一眼,“像他这种暴发户心态的人,我见得多了,咱不用理他!”
“你看真是不好意思,刘伟这个人吧,心挺好,就是脾气急了点儿,您千万不要介意。”柳若兰忙不迭地替刘伟道。
“没关系,”刘文静很大度地说,“柳太太,你不用替别人道歉。我现在也不是为他刘伟工作的,是为那些股东工作的,我要对人家负责。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谁说了什么难听的就放弃工作!”
刘伟知道自己错了,又不愿承认错误,当下羞愤难当,噌地站起身,扭身走了出去。欧阳夏蓉急忙对刘文静说了两声对不起,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刘伟走出饭店,怒火中烧,一方面刘文静一点也不给他留面子,另一方面,他已经答应孙坚做工程的要求。他刚答应了的事情,还要等成立了董事会,讨论通过之后才行,等几天还行,这要是懂事会不同意的话,怎么办?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还能收回来吗?他刘伟的脸往哪儿搁呀?!
刘伟上了车,刚启动发动机,见欧阳夏蓉急匆匆地跑来,等她上了车,脚底一踩油门,车子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慢点,慢点!”欧阳夏蓉吓得抓紧扶手,脸色惨白的劝刘伟。
“闭嘴!”刘伟眼睛死死盯着路面,头也不回地说,“你要是害怕了,就给我滚下去!”
“去你妈刘伟!”欧阳夏蓉也急眼了,反而不害怕了,双手松开扶手,扭着身子骂刘伟,“你******牛逼什么啊,人家刘文静哪句话说错了?你就是乍富心态,暴发户,翻脸不认人的混蛋!你以为谁都像我这样让着你啊,你也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个什么玩意?!”
刘伟心里烦躁,欧阳夏蓉又喋喋不休地骂起来没完没了,就按下电钮,放下了顶棚,狂风立刻把俩人的头发吹的飘了起来。欧阳夏蓉被风呛了一口,急忙闭上嘴巴,把脑袋低了下去。稍后,又觉得冷得受不了,便拍打刘伟的胳膊,喊道:“关上顶棚!你以为咱这里是海边啊!多脏啊,才洗了车,又弄脏了!”
刘伟耳边只能听到嗖嗖的风声,根本不搭理欧阳夏蓉,又故意打开音响,把音量调到最大,一阵刺耳的音乐声就随着车子快速散播到整个街道。
刘伟开着车疯跑了一会儿,情绪恢复的差不多了,找了一家饭店,把车停下,关上顶棚,对欧阳夏蓉说:“下车,吃饭。”
“啊,这都几点了还吃饭?你不是刚吃过么?”
“我吃了么?你见我吃了?”刘伟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进了饭店,欧阳夏蓉说:“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刘伟要了一碗面条,胡噜胡噜地吃了起来,看他那吃手,就跟饿死鬼差不多!
“你别生气了,”欧阳夏蓉等刘伟吃的差不多了,劝道,“我觉得今天就是你错了,人家刘文静和邵乃刚说的都没错,还有那个杨博士说的多好啊!”
刘伟不言声,低着头,胡噜胡噜把面条吃完,又扽出两张面巾纸擦嘴擦手,好像没听见欧阳夏蓉说话一般。
“哎,我跟你说话呢,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刘伟扔了手里的面巾纸,“不烦人会死啊你,比我妈还能唠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