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怎么今日驾临,怎么未曾通报。老臣没有来得及准备一二。”皇叔说着,又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南宫澈闻言将灵溪公主朝前拉了一拉,“灵溪也不知道怎么,忽然闹着要来王府,临时起意,所以才没有提前通报皇叔。”南宫澈说罢,反问道:“怎么,皇叔今日不方便吗?”
“方便,怎么不方便,只是这仓促之间,来不及准备佳肴,仪表也有些……”皇叔说着,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的内裳。
南宫澈一笑,“都是自家人,也无需拘礼,皇叔当真是太过谨慎了。”
皇叔笑了笑,望向灵溪,南宫澈急忙道:“灵溪,快来拜见你父王。”
灵溪却一味的缩在南宫澈的身后不肯向前。
皇叔看着灵溪公主这个模样,叹了口气道:“如今她也认不得我,幸好还有太子殿下照顾。”
上官紫月闻言,立刻说道:“可不是嘛,太子哥哥对灵溪公主可是宠爱有加,远征之前兀自交代我,一定要照顾好她。”
南宫澈被上官紫月这么一插话,也只好说道:“是啊,远征期间,辛苦紫月了。”
皇叔看了一眼上官紫月,点头道:“多谢王妃照顾小女。”
上官紫月心头欢喜,笑意妍妍。
“蝴蝶,蝴蝶。”灵溪公主忽然叫起来,一把挣脱了南宫澈的手就追着那只花蝴蝶而去。
“灵溪!”南宫澈正欲去追,上官紫月却拉住了他。
“太子哥哥,你还是和皇叔进屋吧,我去找灵溪公主就好。”
“可是……”南宫澈还在犹豫,上官紫月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别可是了,我照顾灵溪公主这么久,自然更加了解她的习惯,也更好找一些,太子哥哥难道还信不过紫月吗?”
皇叔闻言也笑道:“王妃说得是,这女孩子的事情还是女孩子更加了解一些,太子殿下,我们便放心先进屋吧。”
南宫澈见两个人都如此说,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看了上官紫月一眼,嘱咐道:“当心些。”
上官紫月含羞点了点头,皇叔见状却笑了起来,“太子殿下当真是伉俪情深。实乃我天凤国模范!”
上官紫月朝皇叔行了一礼,这才追着灵溪公主而去。
她怀有身孕,脚程不敢太快,眼看着灵溪公主在前面转角处闪了一下,可当她追过去时,却没有见到灵溪公主的身影。
院子里空无一人,一地的翠绿惹人欢喜,上官紫月站在院子里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嗅到空气中别样的气味,那气味她再熟悉不过,只因为前几天她才闻过。
上官紫月眉头一皱,心底狐疑的仔细辨认了一下脚边的绿色植物,她渐渐行进,忽然看到远处一棵苍树干枯的树身下葱葱郁郁的繁茂。
上官紫月加快了步伐走上前,这一下心底就凉了一半。
钩吻草,产自西域,因为毒害了太多的人,已经被西域的大汗下令焚烧殆尽。
上官紫月原本以为黑衣人给自己的毒药,不过是收集了从前的钩吻草所制,她从未想过天凤国竟然可以栽种出钩吻草,而且是这么大的一片,一瞬间,一个念头就浮上了上官紫月的心头。
难道,皇叔就是黑衣人?
上官紫月只觉得头皮一炸,她急忙回头,院子里依旧空无一人,只在栅栏外面站着灵溪公主,此时,她正歪着头看着自己,手里抓着一只彩色的蝴蝶。
上官紫月急忙起身,左右看了看没人才快步走向灵溪公主。
“蝴蝶,蝴蝶,抓到蝴蝶了。”灵溪公主欢喜的将手中的蝴蝶朝上官紫月挥舞了一下,上官紫月却连看都来不及看就拉住了灵溪公主的另一只手,“好,好,蝴蝶,蝴蝶,我们快回去了,太子哥哥和你父王一定都等急了。”
上官紫月说着,拉住了灵溪公主的手,两三步就跑出了院子。
王府内竟然栽种了这么多的钩吻草,是巧合,还是自己真的无意间撞破了皇叔的秘密?
上官紫月只觉得心如擂鼓,头皮一跳一跳的痛。
疑心生暗鬼,她只觉得此时此刻再看皇叔,再没有了初见时的潇洒自若,反而是多了一份诡诈,看似谦卑恭敬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颗野心!
上官紫月想起黑衣人对待自己的种种,只觉得浑身冰凉,如坐针毡。
她头脑昏昏的坐在南宫澈身边,忽然听到皇叔问道:“王妃怎么看起来精神不佳的模样?”
上官紫月闻言抬头,骤然间看到了一双锋利如刀的眸子,那眼神她何其熟悉,即便黑衣人浑身上下都包裹着黑布,可是那一双眼睛,却是上官紫月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的。
只一个瞬间,上官紫月就认定了皇叔就是那个黑衣人,这样的念头如同蛇一般缠绕在她的身上,只让她浑身难受,一颗心更是凉到了极致。
南宫澈一把握住了上官紫月的手,关切的问道:“是不是不适?”
上官紫月闻言急忙点头,“是,太子哥哥,我不大舒服,我想回府。”
南宫澈看着上官紫月惨白的一张脸,没有想太多,便说道:“皇叔,紫月身体不适,我们今日便先回府了。”南宫澈说着,转头看向灵溪,“至于灵溪……”
南宫澈原本想让灵溪公主留下来,谁知道他刚刚开口,灵溪公主就一把拽住了他的手臂,苦苦哀求道:“回家,回家,回家。”
皇叔眼底的厉色一闪而逝,起身道:“灵溪对太子殿下这般依赖,恐怕还得再麻烦太子殿下一阵子了。”
南宫澈笑道:“都是一家人,照顾灵溪也是理所当然,何况,她变成这样,多少也是因为我的错。”
皇叔急忙跪倒在地,“太子殿下这样说,岂非折煞了臣。当日若不是臣让灵溪和亲,她又何至于此。”
南宫澈急忙将皇叔扶了起来,“皇叔如何能够这样说,你这样做,也是为了天凤国的江山社稷,说到底还是得恨巫图冷兴风作恶。”
皇叔闻言,这才缓缓起身,却只是垂头不语。
南宫澈也是意兴阑珊,提起那一次被追杀的事情,他总是会沉默良久,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了话。
上官紫月只得开口,“太子哥哥,我好累,我们快回府吧。”
“回府,回府,回府!”灵溪公主也在一旁不住的叫闹着。
南宫澈看着两个女子,无奈的一笑,“好,好,我们回府,回府。”
皇叔一路恭送三人到了门口,临行时,兀自深深看了灵溪公主好几眼。
南宫澈心领神会,点头道:“皇叔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灵溪的。”
皇叔感激的一笑,目送着南宫澈的马车缓缓消失在眼底。
上官紫月直到看不见皇叔,才将车帘子放了下来,南宫澈看着她神不守舍的模样,心中起了怀疑。
“紫月,你怎么了?去了一趟王府,怎么脸色就这么差?”南宫澈试探的开口。
上官紫月“啊”的一声,急忙说道:“或许是适才追灵溪公主跑得急了些,刚才腹部极不舒服,如今到是又好些了。”
南宫澈点了点头,嘱咐道:“你如今身怀有孕,凡事都要注意一点。照顾灵溪的事情,你如今也不大方便,就让若惜去做吧。”
上官紫月如今断了攀附上皇叔的念头,对灵溪公主便没有了丝毫的兴趣,听得南宫澈如此说,也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道:“只是如此要麻烦若惜姐姐了。”
“有什么的,现在你才是最大,她辛苦一些也是理所应当的。”南宫澈说着,看到上官紫月眼底闪过的欢喜,心头却是一沉。
一路无话,各怀心事的三个人都找不到一个适合的话题,南宫澈满腹心思,又不想再应酬上官紫月,便干脆闭目养神。
他在脑海里将这几天的事串联了起来,特别是今日上官紫月去了王府后的异样,南宫澈心头一跳,不由的想起若惜曾经和自己的分析。
难道,皇叔真的是天凤国和巫图冷勾结的那个人?
可是,为什么?他已经贵为王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是他不甘心为王而不是为皇,为何又要挨到今时今日才动手?
何况,倘若他的目的是要登基为皇,那么,和巫图冷勾结,惹起战事,搞得民不聊生,国库空虚又有什么意义?
南宫澈脑子不停的转着,却始终想不明白其中道理。
马车很快到了太子府,甫一下车,灵溪就投入了迎出来的若惜怀中。
南宫澈不由笑道:“还说今日以后灵溪便要劳烦若惜照顾,不想你们倒是挺有缘分的。”
若惜闻言一笑,“紫月身怀六甲,自然不该再操劳,如今府中诸事繁杂,若惜理应挑起这担子。”
上官紫月闻言急了,若惜这分明是要借故将她当家主母的权利都缴了去,这岂非要让她什么都不知道,所有的日常花销都攥在了若惜的手里?
上官紫月正欲开口,却听南宫澈道:“说得也是,都是我大意,没有想到这些。”
南宫澈转头看着上官紫月,柔柔的说道:“今后你便安心养胎,其他的什么事都不要想,缺了什么,想要什么便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