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越想越觉得自己怎么如此悲戚,原本以为跟了灵溪郡主,今后待灵溪郡主嫁了如意郎君,自己最不济也可以做个填房丫头,从此从奴婢摇身一变就成为主子,可谁曾想,灵溪郡主竟然落了一个和亲的悲哀道路。
丫鬟越想越觉得愤愤不平,却又害怕灵溪郡主出事,她一路跟出来,若是灵溪郡主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想到此,丫鬟一把抓住了灵溪郡主,哭道:“小姐,你也别这样,我们还可以继续求人啊,继续求人。”
“求谁?你告诉我,求谁?难道求皇上吗?他亲自下的旨意,他怎么可能收回?”灵溪郡主疯狂的摇着头,“灵溪没有活路了,没有活路了。”
丫鬟扶着灵溪的双肩,抬头焦急的四下张望,忽然不远处的太子府牌匾落入了她的眼中,丫鬟立刻双眸一亮。
“小姐,我们去求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向最是疼爱您,我听说,今日在朝堂之上也只有他拒绝让小姐和亲,我们去求他,他是太子,一定有办法劝说皇上的。”
丫鬟的话,让灵溪空洞的眼睛渐渐恢复了一点儿神采,她转头看着太子府,神经质的不停点头道:“对,对,找太子哥哥,找太子哥哥……”
灵溪郡主说着就冲到了太子府,未等门口的侍卫看清她是谁,她就一下子冲到了南宫澈的书房。
南宫澈正与若惜相对而坐,忽然门就被大力的推开。
南宫澈不满的,带着愤怒的转头看过去,却见一个浑身穿着污秽不堪青色纱衣,披头散发如鬼魅的人冲了进来。
“来人!”南宫澈嘴上说着,却已经将若惜护在了身后。
若惜却轻声道:“南宫澈,好像是灵溪郡主。”
南宫澈一愣,看着来人站在自己五步远的地方,柔声问道:“是灵溪吗?”
灵溪郡主求助无门,如今终于见到了南宫澈,又见南宫澈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一颗即将崩溃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她扑通一声坐倒在地,哇哇的哭了起来。
南宫澈急忙过去将灵溪郡主抱了起来,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若惜也立刻吩咐人准备了热水和干净的衣服。
很快,灵溪郡主就在南宫澈和若惜的安排下换了衣服,重新梳了头,只是这个一向腼腆害羞少话的郡主,似乎越发的有些内向少话了。
“怎么回事?”南宫澈看着一旁的丫鬟,认出她就是灵溪郡主的贴身丫鬟,忍不住厉声道:“你是怎么看顾你家郡主的?怎么能让她像个疯婆子一样在街上乱跑?”
丫鬟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殿下,求求您救救我家小姐吧,若是真的让她和了亲,她便真的要变成疯婆子了。”
丫鬟的话,戳痛了南宫澈的心,想起朝堂上的一幕幕,南宫澈便柔了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丫鬟将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到了最后又朝南宫澈磕了一个头,“太子殿下,如今皇太后,皇后和各宫各院都不曾理会我家小姐,只有太子殿下可以救救我家小姐了。”
“你先起来。”南宫澈被丫鬟说得心头烦乱,不由得说道:“此番的确不能找父王,这次和亲,是皇叔坚持的,父王在朝堂之上也曾说过要善待灵溪,可皇叔却坚决要让灵溪为天凤牺牲,化干戈为玉帛。”
丫鬟心头一冷,急忙拽了拽灵溪郡主的衣角,“小姐,快来求求太子殿下。”
灵溪郡主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碗和丫鬟并肩跪倒,“求太子哥哥救救灵溪,求太子哥哥救救灵溪,灵溪不要嫁给罗浮国那个花甲的老国王,灵溪不要,灵溪不要啊。”
南宫澈被两个女人搞得心情很是不好,适才下朝他也曾和若惜提及过此事,也都觉得如今这样的情况,和亲虽然不是上法,却也是唯一的办法。
故而,南宫澈才没有任何行动,可如今灵溪郡主求到门上来了,他难道还要坐视不理吗?这个表妹和他一同长大,虽然很少见到,可感情一向很好。
南宫澈微微皱眉,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两个年轻女子,看着她们肌肤胜雪,青春洋溢,忽然心中也不是滋味起来。
为什么他天凤国的花样女子,就要送给那样的糟老头子?即便罗浮国的战斗力远远在天凤国之上又如何?这样卑躬屈膝的讨好罗浮国,不也一样丢了他天凤国的面子吗?倒不如硬硬气气,说打便打!
南宫澈思及此,起身扶起了灵溪郡主,说道:“父王原本就反对,如今只要能够说服皇叔,就有希望,灵溪你也不要太失望,我陪你一同回府,好好和皇叔谈谈如何?”
灵溪郡主一把抓住了南宫澈的手臂,不住的点头,“好,好,太子哥哥一定有办法说服爹爹,灵溪不要和亲,灵溪不要嫁。”
若惜看着灵溪郡主的动作和模样,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这样的情况她上辈子也见过,看起来,灵溪郡主的神经已经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了。
若惜想了想,说道:“南宫澈,我和你一同去吧,路上要照顾郡主,有我在也方便一些。”
南宫澈点了点头,和若惜等人一路出了门。
上官紫月缩在墙角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忍不住心里一恻然起来,灵溪郡主尊贵非凡,却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命运,远嫁和亲,到头来竟比自己还凄惨数倍,自己好歹还是嫁给了南宫澈,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上官紫月忽然觉得自己还是蛮幸福的,她悄悄退回了自己的院子。
南宫澈扶着灵溪郡主下了马车,王府门口的仆人见了立刻一个迎了上来,一个飞奔着进了内堂去报告。
不一会儿,王爷亲自迎到了门口,先是看了一眼灵溪郡主,然后才看向南宫澈,“竟劳烦太子殿下将小女送回,实在是惭愧。”
王爷说着就要向南宫澈行太子礼,南宫澈急忙阻止,柔声道:“皇叔,都是一家人,您又何必如此客气。”
王爷却拂开了南宫澈的手,认真的说道:“哎,君臣之礼不可废。”
说着,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才伸手接过了南宫澈手里的灵溪郡主。
“你竟然跑到宫里去了?你丢不丢为父的脸啊!”王爷说着,命人将灵溪郡主送回房间看管,然后朝着南宫澈再鞠一躬,说道:“多谢太子将小女送回。”
王爷说话间,竟隐隐有了送客的意思。
南宫澈和若惜对望了一眼,南宫澈说道:“皇叔,侄儿还有些事想和皇叔商量,不知可否让侄儿进屋细聊?”
王爷却摇了摇头,“澈儿,你既自称是我的侄儿,我也就和你直话直说,灵溪出嫁和亲一事,皇兄已经颁了圣旨,你难道是要皇兄收回旨意不成?”
“侄儿确有此意,灵溪年纪尚轻,皇叔如何忍心将灵溪远嫁罗浮国?”
“不舍得又如何?舍得又如何?我们皇家的人,享受着非一般人所能享受的锦衣玉食,自然就必须承担非一般人所必须承担的责任。”王爷说着,看着南宫澈语重心长的说道:“澈儿,不是叔叔说你,你这心太柔太善,做太子可以,可若是有朝一日你做了天凤国的皇帝,你要如何治理国家啊?”
南宫澈急忙道:“父王正值春秋鼎盛,皇叔这话扯远了。”
“是,是,是,是我失言。”王爷急忙认错。
南宫澈看着他精瘦的身影,看着他满脸痛惜却没有丝毫后悔的表情,知道此事再无回旋的余地,可仍旧不死心的说道:“皇叔,或许我们可以一同入宫再见见父皇,或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未必一定要灵溪远嫁和亲。”
王爷闻言,眼神忽然一凛,随即又一闪而逝,他看着南宫澈说道:“澈儿,如今唯一能救灵溪的,就是你能够抓住真正杀害巫途拉公主的凶手,给罗浮国一个交代,还有两日便是巫图显太子来要结果的日子,与其入宫去找你父王,你不如好好调查此事。”
王爷这话说得极重,南宫澈忍不住脸颊一红,他略略低了低头,说道:“追凶一事,侄儿定不敢懈怠,可是,入宫一事与这件事却并非不可同时进行。”
王爷闻言看着南宫澈,那目光说不出的复杂,就连若惜也看不出究竟。
半晌,王爷忽然说道:“澈儿,你如果可以拿着皇上收回成命的圣旨来,我便不再强迫灵溪远嫁和亲。”
“这……”南宫澈闻言顿时愣住,这叫什么话,绕老绕去,又绕回了原地,这当真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疙瘩了。
皇上亲自下的命令,早上才发出,难道真的要皇帝朝令夕改?南宫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而王爷如此说,也是怕自己再继续纠缠,南宫澈顿时心头一凉,看着王爷说不出话来。
“若是无事,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便请回吧。”王爷说完,也不等南宫澈和若惜回答,自顾自的回了王府。
看着沉重的黑漆大门缓缓合了起来,南宫澈觉得这就像是灵溪郡主的希望,到头来依旧只能是一扇紧闭的大门,漆黑厚实,再没有半点儿阳光可以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