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一时语塞,她的确不知道此时此刻,哪儿还能寻得到鸡蛋,生怕一个不好答错了,反而坏了事。
南宫澈见她沉默不语,眼神飘忽惊慌,顿时有些怒意的问道:“是不是驿馆小厨房里找到的?”
荣华被猜破,禁不住“啊”了一声。
南宫澈冷冷看着荣华,只觉得自己心中一股怒火腾腾而起。那两只鸡蛋是他好不容易才寻来的,只为了给若惜补补身子,据说葵水来时,多吃些红糖水鸡蛋最是有益。
可恨这女人,竟然将他送给若惜的心意给蒸了,蒸了都不说,竟还端着这鸡蛋来邀功请赏!
南宫澈越想越怒不可遏,一直腰身就站了起来,他很像一脚踢翻荣华端着的鸡蛋,可看着那黄澄澄的鸡蛋,又有了片刻的犹豫,这可是好不容易寻来给若惜的,虽然没能和红糖煮了,可鸡蛋毕竟是补身的。
思及此,南宫澈冷冷说道:“把鸡蛋端到桌子上来。”
荣华跪得双腿又冷又麻,闻言急忙将鸡蛋端到了桌子边,末了假意双膝一软,又想靠到南宫澈怀里。
南宫澈毫不留情的一把将荣华推开,骂道:“给我滚出去!”
南宫澈声若洪钟,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意,荣华顿时被吓得肝胆俱裂,也将刚刚迈进驿馆大门的若惜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南宫澈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若惜正满腹疑问,忽然看见自己临走时吩咐她照顾那少女的小护士朝自己跑过来,一边跑一边焦急的喊,“若惜姑娘,若惜姑娘,你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
若惜一把扶住小护士,“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若惜姑娘,您可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怎么的就招了那狐媚子进了驿馆啊。”小护士张口便是指责,“那狐媚子也忒不要脸,竟然还把太子殿下好不容易寻给姑娘补身子的鸡蛋给蒸了,蒸了就蒸了,还送到太子跟前邀宠,更撒谎这鸡蛋是她寻来的。这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躺在棺材里抓痒不知死活吗?”
小护士一口气说完,末了砸吧砸吧嘴补充道:“陆大人也不是个东西,是他把这狐媚子送来的。”
若惜闻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立刻有了一个事情经过的大概。
“无妨,太子殿下不是震怒了吗?估计那狐媚子没能成事。”若惜安慰的拍了拍小护士的肩膀,笑容灿烂。
小护士立刻点头,“那可不是,太子殿下可男人了,一脚踢飞了那狐媚子让她滚呢。”
小护士说完,又瞅了瞅一幅无所谓模样的若惜,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若惜姑娘,不是我说您,太子殿下这香饽饽,你可不能这么不上心,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惦记的贼多了,您也应付不过来了不是。按我说呀,这儿的事解决了,您就快带着太子殿下回京吧,免得这些狐媚子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小护士口才极好,一连串的歇后语成语用出来,实在让若惜是哭笑不得,还好驿馆大门离南宫澈的房间不远,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到了房门口。
此时屋内场景有些暧昧,荣华披头散发,双手紧紧抱住南宫澈一条腿,而南宫澈略显狼狈的双手扶着桌子,极力维持平衡,让自己不要倒地。
南宫澈见若惜进来,发狠的甩腿,想将荣华甩出去,那甩腿频率一快,若惜怎么看都觉得南宫澈像在抽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南宫澈原本以为这样说也说不清的画面被若惜看到,若惜怎么也得丢十个八个白眼给自己,原本出了一身冷汗的脊背,忽然就因为若惜的笑而立起了愤怒的汗毛。
“若惜,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还笑!还不快过来替本宫解围!”南宫澈大吼,心底带着难言的失落。
若惜是毫不在乎自己吗?哪怕一点点。这样的事情换做其他女人,肯定早就暴跳如雷,可她到好,竟然一幅看好戏的模样,还笑得那么没心没肺!
“尊敬的太子殿下,您的崇拜者,若惜可不敢过来拉。”若惜说着,还是缓缓走进了房间,寻了个靠门的座位优雅的坐了下来。
南宫澈气得肺都快炸了,更加卖力的抽搐着腿想把荣华甩开,若惜见了,越发的大笑起来。最后,还是小护士看不下去,一提荣华衣领,力气极大的将她甩到了一旁,末了还忍不住骂了一句“狐媚子”。
南宫澈看着小护士,心中感佩万分,又想起她曾在若惜面前说过自己的好话,越发对这小护士感激涕零,刮目相看。
“那个,荣华姑娘是吧?你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动脚。”南宫澈喘着粗气,见若惜无动于衷,也来了气。
然而,南宫澈想故意表现得和荣华关系很好,可他那缩手缩脚的动作却都落在了若惜的眼底。
若惜对南宫澈厚颜无耻的维护自己的颜面毫无兴趣,她只盯着瘫软在地的荣华看,这女人怎么看都有些眼熟是为什么呢?
就在此时,陆长生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刚到南宫澈房门口,忽然看到屋内或坐或倒或站立的三个人,顿时脚步一转,又要风风火火的跑出驿馆。
南宫澈心头火起,这若惜一幅看戏的模样倒也罢了,他陆长生竟然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脚底抹油?更何况自己不是交代陆长生把这女人带回他下榻的地方吗?他竟然把这女人带给若惜!
南宫澈思及此,忽然觉得自己想通了若惜为什么如此一幅看好戏的模样了,一定是陆长生带回来这个女人说是他要带回来的,所以若惜才会故意这样气自己。
南宫澈越想越觉得可能,遂对陆长生更是恨之入骨,他冷冷的,一字一句从牙缝里蹦出了三个字,“陆,长,生!”
陆长生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来,“太子殿下,李姑娘好啊,下官忽然想起还有些事没有解决,这要赶着去善后。”
“要善后也先把本宫房内的事给善了!”南宫澈冷冷的声音带着无形的威压,陆长生知道自己再也跑不掉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南宫澈伸手指着地上的荣华。
“这个,这个……”陆长生瘪了。
都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一向呆板至极的陆长生陆大人,如今被南宫澈句句紧逼得毫无退路,竟然也牙一咬,心一横,顾左右而言它的说道:“太子殿下,女人事小,牢狱里事大啊。”
若惜见陆长生这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荣华的身子仿佛也跟着抖了一抖。
“怎么回事?”若惜禁不住开口,她本能的觉得,荣华和这驿馆牢狱有关。
南宫澈见若惜开口,也便不好插嘴,陆长生见南宫澈不开口,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觉得自己这一搏是博对了,太子殿下终究还是心系百姓的。
“牢狱里的几个人,忽然都有些发热。”陆长生说道:“下官已经派了大夫去看过,也熬了汤药,下官看过,那几个病人主要都集中在一个牢房。”
“房里关的是谁?”若惜见荣华一幅竖起耳朵的模样,继续问道。
“下官查过了,牢房里都是因为夏荣生而受到牵连的他的幕僚。”陆长生此话一出,荣华顿时彻底萎顿在地,不住的呢喃着,“爹爹,母亲,妹妹。”
南宫澈闻言一惊,转头和若惜对视了一眼,问道:“荣华,那是你的父母家人?”
荣华此时此刻只担忧家人,哪里还有半分心思攀附南宫澈,只虚弱的点了点头,“家父不过是夏大人府中一个不受重用的幕僚,却因为夏大人而受到了无端牵连,太子殿下当初将夏大人幕僚关押,说是待水患平后再审,可家父一向身体不好,如今,如今家父怕是等不到那一日了。”
荣华说着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南宫澈见状,适才的愤怒也淡了大半,心想这的确是自己疏忽,竟然直接忘记了那个夏大人的幕僚还被关押着,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思及此,南宫澈也觉得这荣华接近自己的方式方法虽然过分,却也情有可原,终究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剩下的那一半火气便也消了。
“陆大人,牢狱里关押的还有多少是夏大人从前幕僚?”南宫澈淡淡然开口,心中已经做好了计较。
“尚有八人,连上家眷,到足足有二十来人左右。”
“陆大人的意思呢?”
“下官觉得,首先,一人获罪,不及家人,应当先将家眷放了,其次,虽然这些人曾经跟随夏大人,为其出谋划策,可如今夏大人已死,所谓人死帐消,更何况这些人也无非为了吃口饭才跟了夏大人,如今这牢狱之灾,也算是对他们的一次教训了。”
“陆大人的意思是,就这么放了?”南宫澈反问,眼角轻轻划过一旁的荣华,此时此刻她只叩伏在地,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