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湘雁,不如你们先献上一段才艺,替朕给两国的太子与其他使臣接风。”南宫玄鹤的声音从高座上传来。
二人领旨,柳湘雁先跳了一支舞,一舞过后,林云潇自知不好推辞,只得起身表演。
“皇上,潇潇认为,今日三国能聚在一起是一种缘分,各位在场之人相遇更是一种缘分。茫茫人海之中,为何偏偏让我们相遇,或许只能用缘分两个字来解释。所以,潇潇接下来便献上一曲《缘分》。”她很是煽情了一把,心里有些汗颜,她就是为自己的表演找一个借口罢了,毕竟她在二十一世纪接触的有古风韵味的曲目大多是讲述男女情爱的,她可不想让别人都因为一首歌而误会了她去。
“好,好,潇儿的琴和曲堪以称绝,上次宫宴上的一曲让朕至今难忘,不知潇儿今日又会给朕和大家带来什么惊喜。”南宫玄鹤不吝称赞。
“皇上过奖了。”林云潇福了一礼,拨弦,起声,轻唱。
那年缘分像一扇门上面画着你的手纹相遇让我们成为路过的人
你推开门留住了缘分那天雨下得太认真却遮不住你的眼神
唱到此处,有箫声相和。林云潇不经意间抬眸,竟然是欧阳翎轩,眉心微蹙,隐有些莫名的情绪。他竟能和上这二十一世纪的曲子。下意识的收回目光,曲声继续。
温柔的你撑一把伞一路跟我用一生为你而转身那时候牵了手
甘愿被岁月看透让缘分跟着走相濡以沫到最后
故事中固执的你就站在那渡口雨和泪陪你不肯走
曲、琴、萧配合得简直是天衣无缝,本该是给人以无比的享受,却让在场的许多人变了脸色。
南宫洛脸上的黯然与愁绪更重了一层,他配不上她,一直都知道的,只是为何还会存有想法。
南宫离的神情更为复杂。潇儿,原来你和他配合的竟是这般默契,是相爱的原因吗?这首曲子,你们曾经在一起唱过很多遍吧,以前,也是他一直用萧给你伴奏的对吗?六年的感情也不是能够说不要就不要的吧。
林云潇的唱音很是绝美,他却有些听不下去了。潇儿,你在曲中唱着“我用一生为你而转身”,那个“你”是指的欧阳翎轩吗?那我又算得上什么,潇儿,潇儿,你告诉我,告诉我……
心中太过起伏不定,他忽然觉得好累,一时间瘫软在座位上。
“离儿!你怎么了?太医!太医!”南宫玄鹤看见他无力地软在座位上,心中又急又疼,声音里也带上了惊慌。
歌声、琴声戛然而止,林云潇看到软绵绵地靠在座位上的南宫离在一袭红衣的映衬下像极易碎的瓷娃娃,心中又是一疼。几天不见,他为何会虚弱成这副模样。他不是有很高的武功吗,就算是体内有冥心蛊也不应该这么苍白无力的。
“父皇,皇儿无碍,只是有些累了。”他浅笑着开口,声音轻如片羽。是的,他累了,心累了。
皇帝一听他累了,赶紧命人服侍他下去歇息,却被南宫离拒绝了,他想看着她,即使会很累。
南宫玄鹤看着他疲累却坚持不肯去休息的固执模样,心中翻涌,他这个傻皇儿真的用情不浅,只是潇潇那孩子可以回给他同样的感情吗?
洗尘宴倒并不繁琐,仅两个时辰左右便结束了,皇帝宣布三国联谊比试定于三日后。
众人离去后,林云潇又不自觉地看向那抹红色的身影,只是他始终未曾看向她,因为真的不敢。她笑得有些苦涩,看来这妖孽很记仇呢,摇了摇头,既然如此,她也不便相扰了。抬步欲走时,却被一道温润儒雅的叫住了。
“上官小姐,不介意与翎轩一起走吧?”欧阳翎轩唇边噙着优雅如春风的浅笑,这样问着,快走几步到了她的身边。只是刚到她的身边时就感觉有些奇怪,他并不是一个喜欢与人相交的人啊,怎么遇到她就变了呢?
“欧阳太子,潇潇……”她想找个拒绝的借口,只是半天也没有找到。无奈地摇摇头,她淡淡地开口,“潇潇怎么会介意,太子,前面请。”可是她心里真的是很介意啊,说实话,他给了她一种莫名的想要逃离的感觉,这种感觉,很诡异,她不喜欢。只是她怎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逃离,偏偏又并不厌恶他,这种感觉,她还是第一次有过。
欧阳翎轩很清楚地感觉到她在一开始明明是想要拒绝的,只怕是没有找到借口。心里不禁有些郁闷,他有那么让人为难么。脸上温润如玉的笑意终于有了一丝僵硬,尴尬的理了下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子:“还是上官小姐先请吧。”
听他这么说,林云潇也不再跟他客气,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快点与他分开,各走各路。
二人离开后,御花园只剩南宫离和近身的暗卫莫左(莫左既是暗卫也是皇上亲自派与南宫离的侍卫,平日里不用避讳的),他看着二人一同离开的方向,唇边又逸出一丝苦涩,潇儿就还是跟欧阳翎轩一起走了,她不是说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会沉溺于过去的吗,那现在又算什么?刚才他真的很想上前去把他们二人狠狠地拽开,可是没有,因为他似乎没有资格,更何况潇儿还正在和他生着气呢,从没有逃避过任何事的他在刚才很没用的选择了逃避。
“王爷,该回府了。”莫左提醒他。
“嗯。”南宫离轻声应了一句,脸上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三日后,皇宫,筱雨园。
海棠花正开的潇洒,那一团团,一簇簇的海棠花挤满整个枝头,如火、如霞、如锦,园中曲折有秩的青石路上落满一层花瓣,此时更像是用花瓣铺成的路。
林云潇一路走来,看到漫天的落花飘然而下,纷纷扬扬,似从天空而降的花雨,忍不住伸手接住一片落花,让它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错过了花期花怪谁,花需要人安慰。”有些怔愣,红唇翕动,口中竟不自觉地呢喃出这句歌词来。
“呵呵,上官小姐可是懂花语之人,竟然会发出花需要人安慰这般的感叹。”温润如暖玉的声音连落花的唯美也撩弄了去。只见花雨中一抹白色的人影长身玉立,纷飞的花瓣划过他的雪衣、墨发,更让立于花间的人显得俊逸不凡。
“北朔太子。”林云潇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复杂,而后归于平静。
“潇潇,叫我翎轩便是。”欧阳翎轩温和的笑着,光影在他的身上静静地流转,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人一样风采绰约。此时,他正用着无比真诚的眼神看着她,只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为什么太喜欢她与他疏远的感觉。
“潇潇不敢逾礼。”她谦逊而疏远的客套着,“太子,潇潇还有事,先行一步了。”说完也不待他回答便翩然离去了。他给她的感觉太复杂,有一种最为强烈的就是逃离,没错,就是逃离,在三日前她就有了这种感觉,很莫名的,却也很清晰。那日,他们一起离开御花园,一路上气氛重的差点儿没把她给压抑死,现在为了自己心情舒畅些,她还是快点跑路吧。
欧阳翎轩远远地看着她翩跹离开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走的这么急,竟是携起了一地落花。
“皇兄,竟然有人不待见你嗳。”一个身穿鹅黄色一群的妍丽而又明媚的女子忽然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惊讶出声,当即遭了一记暴栗。
“皇兄,你怎么敲然儿!”那女子嘟着水润光泽的粉唇,不乐意了。真是,不就是不招人待见吗,有必要拿她这个皇妹出气吗,活该被嫌弃。不过,这个什么上官小姐真的很有意思啊,很少有人能抵挡得住她太子皇兄微笑的魅力的,她倒像是巴不得离皇兄远一些的模样。唔,这样的女子若是给拐回雪澜国做她的皇嫂应该不错吧,呵呵。
“走吧,快开始了,一会儿好好表现啊。”他温润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藏的宠溺,从小到大,他就对自己这个皇妹没有办法。
女子俏皮地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然后往他的面前靠近一步,贼兮兮地开口道:“皇兄,然儿很喜欢刚才的那位小姐,皇兄你把她弄到手如何?”她是真的觉得刚才那位小姐很好啊,关键是她竟然不买皇兄的账嗳,还能有比这更有意思更好玩的吗?
欧阳翎轩瞬时玉面微红,没好气道:“休得胡说,仔细了你的皮肉。”这个死丫头还真敢说,什么叫把她弄到手。看来果然是他日里太宠她了,现在是什么话都敢在他面前说。殊不知,在不久之后,自己真的很想把她弄到手。
两人继续嬉笑着前行,不远处不知站了的南宫离才走了出来。刚刚的一切他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潇儿……三日前,潇儿和欧阳翎轩一起出了御花园后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海棠花雨无声的落下,洋洋洒洒,映着他浴火的红裳,美,很美,却是美得寂寥,美得落寞。这一刻,花之魅,残了心的泪。只是花尚能化尽了天长地久方走向枯萎,而他和潇儿呢?不敢再多想,他抬步继续往筱雨园的深处走去。
“人都到齐了,一会儿你们这些年轻人就尽兴吧,朕就不凑热闹了。今年仍旧以智、艺、技为主。”南宫玄鹤满面笑容的开口,不久后就携了皇后和妃子们离开了,走出几步后又觉得不放心,回过头来嘱咐了一句:“离儿,注意些,不要太累了。”
南宫离浅淡的笑笑,点头应下。暗中找了找林云潇的位置,她的对面,是欧阳翎轩,巧合吗?没有继续看下去的勇气,他们的位置落在他的眼里是那般刺眼。他垂下眼睑,掩住眼里的黯然与落寞。
南宫鸿见到南宫玄鹤对南宫离的关切,脸上快速划过一抹狠戾。父皇,老皇帝,你的心里是不是至今依然是只有一个兰妃,只有一个七弟。不过,你最爱的这个儿子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呢,冥心蛊快侵入他的心脉了吧。到时你会不会很伤心呢,不过,也未必,您未必能活得过他呢,我的好父皇。敛了敛情绪,他开口道:“既然父皇已走,不如让本宫来规定比试内容吧。现正值深秋,海棠花开的娇俏,不如以海棠花为题赋诗,诸位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