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勾了勾唇,林云潇的心里一阵满足,一句你喜欢就好在不经意中说出,愣住的,是两个人,悸动了,两颗心。
小人儿自然无法通透他们两个大人的想法,只觉得美人爹爹很好很温柔,听他问自己要说什么,顿觉胃口大开,扫了一眼桌上摆的几样饭菜,声音欢快道:“美人爹爹,娘亲做得饭若若都很喜欢吃,都要吃!”
看出林云潇的尴尬,又听到小人儿撒着娇让自己喂她,南宫离浅笑如朝露,也不再深入探究她刚才的那句话,拿着筷子给自己怀中的宝贝加菜。看小人儿吃得欢快,他的心里也是说不出来的高兴。这种温情,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了,如今却当真身在其中,让他有说不出的感动。
林云潇径自吃着饭,双眸的注意力却一直没有从他们这边移开,见他们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唇边的笑意始终挂着,嘴角的弧度也一直优美的上扬着。
很快,小人儿偏了偏头,鼓着被饭菜撑得鼓鼓的脸颊,笑看着南宫离:“美人爹爹,若若都吃饱了,美人爹爹怎么都不吃呢,是娘亲做得饭不好吃吗?”那美人爹爹也太挑食了,娘亲做得饭菜可比那些御厨们做得好吃多了。
“不是!”听到小人儿这么问,南宫离本能地反驳,“很好吃,只是我不饿。”眼睛在这个时候扫了一眼饭桌,眉头不自觉地拧紧,近日里对食物的排斥感再次涌现。
不饿?怎么可能不饿?林云潇闻此抬眸,定定地看着他。那老大夫说的果然没错,看来他是有些厌食。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能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种田地。
不过,不等她说什么,明察秋毫的小人儿就看透了他言语中的虚假。
“美人爹爹骗人,昨天美人爹爹一直在睡觉,都没有吃晚饭,现在肯定饿了!”想到她很喜欢的美人爹爹竟然骗她,小人儿老大的不乐意,小脸上瞬间布满了委屈,“若若不喜欢骗人的美人爹爹了!”说着,蹬着小胳膊小腿地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下来。
“若若不许胡闹!”看到他脸上明显的慌乱与难过,林云潇不忍,不禁呵斥起若若。
“娘亲~”小人儿大大的眼睛里瞬间汪满了委屈的泪水,她不是想胡闹,只是想让美人爹爹吃些饭,她知道美人爹爹听了她刚才的话一定会吃饭的,因为美人爹爹很喜欢若若。
“不怪若若!”听到她语气有些重,南宫离急忙护着若若,看到小人儿眼含泪水的委屈模样,他觉得自己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泛着细细密密的疼痛。
大手怜爱地揉着她的小脑袋,急声哄道:“若若乖,不哭啊,是美人爹爹错了,美人爹爹这就吃饭,这就吃饭。”
边哄着孩子边往口中扒拉着饭菜,也不仔细咀嚼,就那么勉强着咽下去,没一会儿的工夫一大碗饭便见了底。林云潇蹙眉在一旁看着,连阻止都来不及。
“若若,美人爹爹吃完了,若若开心吗?”他看向小人儿,眸中有细碎的试探。
小人儿眨了眨眼,眸中的金豆豆终于没有掉落,看着他,使劲儿点了点头:“美人爹爹吃饭,不饿,若若很开心。”
开心,若若很开心,看她终于再次扬起了笑脸,南宫离松了口气,脸色却在下一刻骤变,只来得及将小人儿往旁边的凳子上一放,便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他的动作太突然,林云潇愣了一下,突然间意识到什么,急忙跟了出去,果见他正在门外不远处吐得辛苦。心中的疼痛再次袭来,她抬步走到他的身边,自后面扶住了他的身体,腾出一只手轻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觉察到支撑住自己的力度,南宫离的身体身体瞬间僵了僵,却无暇回过头去看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胃里翻腾地太难受,他这几年来刻意对自己身体的糟蹋,如今一并报应给他了。
等终于将方才吃下去的食物吐完,他微微直起身体,冲着身后的林云潇无力一笑,苦涩蔓延,本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却把自己弄得这么不堪,潇儿会怎么想。
“还难受吗?”看他吐得脸色更加苍白了些,心知他此时必定难受至极,她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出了被埋藏起的心疼。
微微扯了扯嘴角,掀起一朵灿若桃花的微笑,他轻轻摇着头:“不了,”抿了抿唇,继续道,“对不起,我不想浪费你和若若的心意。”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了,若是早知会有今日,他也断不会让自己不堪至此。
抽出随身携带的手绢,林云潇轻柔地擦去他唇角留下的一点儿秽物,声音带着无尽的安抚:“不怪你,昨日老大夫也将你的情况嘱咐给我了,毕竟你多日不曾进食,便是以前的餐饮也不规律,如今突然进食,又多属刻意逼迫着自己,是若若那丫头不懂事了。”眼看着他因自己说那小丫头的不对又要犯急,不等他插话,继续道,“那个丫头也是自小被宠坏了,性子是有些,不过心思却也是至纯至性,不必将她先前说不喜欢你的话放在心上,看得出来,她应该只是担心你会饿到,才故意那么说的。”
垂了垂眼睑,他点头:“我知道,是我没用。”还得让那么小的孩子担心。
“美人爹爹……”他这般正独自伤怀着,小人儿怯怯的声音突然从二人身后响起,回头,便见若若水汽氤氲地看着南宫离,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一样不安地绞动着手指。
“美人爹爹,若若不知道你吃了饭会不舒服,若若坏,若若很坏,可是若若知道若若错了,美人爹爹不要怪若若,也不要不喜欢若若好不好?”小人儿的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委屈,还带着明显的哭腔,想到自己让美人爹爹吐得这么难受,她的心里就好难过好难过,也好怕美人爹爹会不喜欢她了。
“若若~”南宫离紧走几步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想要抱起她来,却又顾忌着什么,整个人就保持着半弯腰的姿势僵在了那里,直到小人儿自己猛地窜到了他的怀里才本能地收紧了双臂,低声唤着她的名字。
“美人爹爹,若若不是个乖孩子了,害美人爹爹这么难受!”小人儿脸上满是晶莹的泪珠,蹭在他的怀里,小手紧紧抓住他衣服的前襟,伤心的不得了。
轻拍着她哭得一耸一耸的小肩膀,南宫离不断地哄着她,心都快被她的哭声给绞碎了,自己这个爹爹也当真太过无用了,竟然让他的小女儿哭成这样。眼看着她的眼泪想开了闸门一样,任凭自己怎么柔声安哄也不起作用,不由从心底生出一种挫败感。
站在一旁半晌没有说话的林云潇见他苦着一张脸为如何哄这小人儿开心犯了愁,忍不住心底的笑意,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用担心,接着,在他有几分好奇地打量下,徐徐开口道:“若若,看不出叔叔正不舒服吗,怎么敢这么闹他,快别哭了,叔叔那么喜欢若若,看若若哭得这么伤心,一定会更加难受的。”话说到这里,似乎略带得意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放心吧,这丫头很快就不哭了。
虽然不知她脸上的笃定从何而来,南宫离还是微微放下心来,他的潇儿总是有道理的。
不过刹那,小人儿收住了气势汹汹的眼泪,只有小巧的鼻子还在一抽一抽的,沾了泪水的睫毛像经宿的荷叶上绽放的露珠,楚楚可怜却也有说不出的可爱。
“若若不哭了,美人爹爹不难受……”
紧贴着自己胸膛处的小脑袋将温暖送到了他的心里,南宫离低头,慈爱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笑得欣慰。他的女儿这么小就知道心疼他了呢。
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小脸蛋,将上面未干的泪珠儿擦净:“若若乖,美人爹爹不难受了。”有她这么个乖巧的孩子在,什么难受也不值一提了。
小人儿睁着大大的眼睛,抬起小脸看了他好一会儿,似乎在判断他这句话中的真实性,最终笑着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甜甜糯糯地说了一句若若最喜欢美人爹爹了。
总算是阴转晴了,林云潇松了口气,想要从他的怀中接过若若,南宫离纵有不舍,还是把孩子交给了她,刚才吐得那么狼狈,他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了,真不知道若若这小丫头怎么还能对着自己的脸亲得下去。
在他犹豫的片刻,林云潇便知晓了他心中所想,安抚般地笑了笑:“好些了就进屋吧,等我把房里的饭菜收拾一下,再换一些新的上来,即便没有胃口,多少也要吃些,不然可就真得垮了。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有怎样的感情,既然爱她,就为她好好活着,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不然,她在另一个世界,也不会安心的。”像他这样的男子,就是自己这陌生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疼惜,他心中的那人,更加放心不下吧。
没想到她她会对他说这些,南宫离有一瞬间的晃神,呆呆地看着她眼底流转的类似疼惜的流光,像个孩子一样温顺地点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好好爱惜自己。”因为,让我好好活着的希望——你,还在。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笼在林云潇心头的阴云逐渐消散开来,露出了妍丽的笑容。牵着若若走了几步,见他还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干脆拉住他的手一同往屋里走去。
嗯?微微敛着眉目,南宫离的目光落在被她牵住的手上,心跳再次失了节奏。比他小一号的手一如三年前光滑,柔软若无骨,放在他的大手里,也依然和当年一样契合。猛地顿住步子,他直直地看向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感情。
“潇儿,你真的是我的王妃,我的娘子,真的。”像是怕她不信,强调了好几遍。
深吸了一口气,抽回拉住他的手,她背对着他,默然。
“潇儿……”她的沉默让他不安,害怕。终是受不住这种压抑,他小心翼翼地唤了她一声。
她拍了拍若若的小脑袋,先让她回去房间,之后回过头来,目光闪烁得看着他:“我信你,如果没有出错,你的娘子是我所在身体的主人,我——真的不是。”话落,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她想象中的错愕,反而起了浓厚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