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依依如此冷淡的模样撞进裴醉的眼里,撞得他眼睛都疼。
在他不在的时候,在他照看不到的时候,他的少女,为何会被人逼到这种地步,需要竖起满身的尖刺,来保护她的母亲,保护她自己。
裴醉紧紧捏着拳头,捏得他指骨都有些疼痛。
“阿醉?”顾依依突然抬眼,被裴醉当前的表情吓了一跳,刚想开口询问,却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的拥着。
裴醉此刻的手劲之大,勒得她肩骨疼痛,可是她却不觉得难受,反而伸手反抱住裴醉,柔声询问,“怎么啦?”
裴醉默不作声,他的胸口微微作疼,他的心底也在拼命叫嚣。他想强大起来,他不想只当一个小小的暗卫。他要成为少女的盔甲,成为少女手中的利刃,而不只是做一个在她受伤之后,替她****伤口的忠诚之犬。
顾依依老半天都等不到裴醉的回答,轻轻捶了捶他的背,娇嗔道,“你弄疼我啦。”
裴醉心里一急,连忙手忙脚乱的松开少女,仔细的上下查看,“哪里疼?”
“这儿咯。”顾依依仰起脸,指了指嘴唇,冲着裴醉得意的笑,“你亲亲就不疼啦。”
裴醉当场噎住,僵在了原地,他转了转脑袋,瞧着四处无人,这才迅速的弯腰轻啄了一下少女娇软的嘴唇。
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却把顾依依挠得心痒痒起来,伸出胳膊环住裴醉的脖子就想继续亲下去。
“别闹。”裴醉伸手把顾依依从身上扯下来,“乖,先回房去上药。”
顾依依偏生不依,一把拦住裴醉,“阿醉,平日里你不是主动的很嘛,今天怎么就不行了?”
说着伸手揪住他的前襟,强迫他弯下头来对着自己,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眨了又眨,“说,是不是因为我脸上有伤,所以你就觉得我变丑了,连亲都不想亲了?”
“不是的……”裴醉揉了揉眉心,想要解释,却不想顾依依本是为了逗他,说着说着反倒信了自己的话来,笑意慢慢收敛了起来,揪着裴醉衣领的手也渐渐松开。
真特么忧伤,果然无论在哪儿,都是一个看脸的社会。
受了伤的脸,姿色自然会被打折扣的。原主的这张脸虽然不是天香国色,可比前世的自己要好过太多。嘛,就算是在那个世界遇见了裴醉,他也不见得会喜欢自己吧。
裴醉喜欢的是原主,自己不过是机缘巧合,占了原主的身体,抢了原主的母亲,现在还霸占了原主的忠犬。
哎,这么一想怎么鼻子有点酸啊。
裴醉见顾依依没了笑意,以为她真的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急切道,“真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偏生顾依依玩心起,一把捂住耳朵,装作生气的样子,“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
裴醉咬牙,直接扛起顾依依,扔回了将军府她的房里。这里的摆设还和离开前一样,每日也有人定时打扫,榻上依旧铺着软软的棉絮,摔在上面一点也不疼,就是姿势有点丑。
“裴醉!”顾依依完全忘记是自己先作死,才会被裴醉一路扛在肩上过来。此刻恼羞成怒,抓起枕头就朝裴醉砸了过去。
“好了。”裴醉把枕头接在怀里,重新放在榻上,拉过少女的手,半蹲了下来。
“这是白天,若是被旁人看见了会怎么想?”裴醉低声解释,他蹲在地上,仰头望着少女,一字一顿的认真说,“我不能拿你的名声开玩笑。”
他也十分的想与她亲近,每一刻,每一瞬,都想亲吻她的唇,触摸她的脸,握着她的手。只要眼里看不到她,就会慌张,就会害怕她受伤。
但是他更怕自己万一娶不了她,那样的做法被有心人瞧见,甚至传出去,只会影响她的婚事,让她在未来的夫家举步艰难。
“若是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裴醉轻声开口,他想这样的补偿,少女一定会满足。
果不其然,顾依依扑哧一声就笑了,她冲着裴醉眨了眨眼,“真的什么都可以?”
“是。”裴醉伸出手,将少女的手扣在掌心,一根一根温柔的抚过她的手指。
“那……要抱抱!”顾依依从裴醉手中将手抽出,张开双手,仰起一张小脸,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就这样看着他。
裴醉站起身来,却不像预料中的那样将顾依依拦腰抱起,而是环住少女的腰,将自己的重量全部压在她的身上,带着她倒向了身后的床榻。
纳尼?这是准备开吃的节奏吗?
顾依依还没有反应过来,头上的束冠便被裴醉尽数拆去,一头黑发也铺散在榻上。
“阿醉。”顾依依的声音将裴醉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起身指了指桌上摆放的精致酒壶,“我想喝酒。”
裴醉眉目微蹙,他不是很赞同少女喝酒。可是顾依依当下又闹腾了起来,“你都说了让你做什么都好,那你就得什么都听我的!”
裴醉心下本就对她内疚,此时更是没辙,只能将那个小巧的银质酒壶拿来放到顾依依的手中。
顾依依提起酒壶,却嬉笑着直接将它往裴醉嘴里倒去,见他眉目微皱,连忙伸手抵住他的唇,一本正经的娇声吩咐:“阿醉你可要含好了,不许咽下去也不许吐出来!”
待裴醉成功的含住一口酒,顾依依这才满意的将酒壶放置一边,然后凑上前去,将裴醉的唇连同酒水一起含入口中。
“咳咳……辣……”顾依依艰难地将这个词在交缠的唇舌间吐了出来,她并不善饮,只是想着酒后裴醉可能比此时更容易放的开些,便捡了酒来喝。
哪知道酒水入口极其辛辣,直刺激得她连连咳嗽。
裴醉给她拍了拍后背,这才发现少女因为咳嗽,一张小脸涨得愈发的红润,唇上也水光潋滟,简直诱人犯罪。
顾依依被裴醉吊得心痒难耐,却只能等着他亲自己,轮不到自己主动亲他。终于恼了起来,反身咬向裴醉的脖子,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怎么学会咬人了。”裴醉惩戒般的轻轻咬了咬少女的嘴唇,低声问道。
顾依依昂着头,一本正经的强词夺理,“我才不是咬人,我只是盖了一个章,这样你就是我的了,谁都抢不走。”
“嗯,谁都抢不走。”裴醉低低的笑着,满心满意都是甜蜜。他又重新含了一口酒,将少女拉进怀里,再来了一次。
顾依依不胜酒力,在裴醉一轮接一轮的渡酒之后只感觉脸越来越烫,头越来越昏,胃越来越灼热。但是她的身体,却像八爪鱼一般,紧紧的缠绕着裴醉。
裴醉用唇轻轻蹭了蹭她的唇,想要松开少女,让她好好睡上一觉,“你今日好累了,早些休息吧。”
顾依依偏生不依,抓着他不肯放走,“你不许嫌弃我,不管是我变丑了,还是以后变老了,都不许嫌弃我。”大概是醉意上来了,顾依依觉着脑袋晕晕的,但还是死死扯着裴醉的袖子,闹着要他发誓。
“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裴醉伸出手,轻轻从少女脸颊上的伤口上滑过,他再无知,也晓得女孩子在意自己的容貌,“别怕,会好的。”
顾依依捧住裴醉的手,贴紧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嗯,会好的。”
虽然脑袋很沉,可是她的心底一片清明。她知道,她和原主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在原主那里,裴醉只是听话的忠犬,可是在她这里,他却是一生的爱人。
她要的,不是短暂的温馨与甜蜜,而是一辈子的相守陪伴。就好像叶芝那首诗里写的,哪怕头发斑白,哪怕年华伤逝,他依然爱着,那已经衰老了的外表下,依旧年轻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