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城将桃的骨灰盒绑好,然后挂在离火的脖子上,打开时空之门,将其送到不归森林的住处,先寄存在那里,等以后去了不周七山再捧出来。
离开巨大的山体石洞之前,他转身对地上的金刚猿尸骨说:“你只与桃前辈结盟不久,就甘愿守护她的尸身,很叫人敬佩。但桃前辈心愿是与宫川明前辈合葬一起,我知道你是不舍得离开自己族群,所以请你安息在此处吧。等我伤养好就离开,不会过多打扰。”
回来时,原来的篝火已经熄灭,城与霍靖聊了许多各自的故事。城把自己知道的世间奇闻说出与霍靖听,令霍靖大呼过瘾。霍靖则教城吹笛子,他随身携带许多乐谱,其中城最喜欢那首《云游曲》。那是讲世人为了歌颂兽王云天而谱写的曲子。其音律忽而潇洒不羁,忽然感伤寂寞,忽然激扬振奋,忽而悠扬自得,听了之后令人胸怀万千沟壑,心生豪迈。大抵词意如此:
千年一梦弹指间,一代英雄木云天!
造化末年,天涯城前。
复仇少年立蛟首,圣级火雄恶血溅!
英明青帝惜年少,不顾旧约把才招。
天地不仁,替天行道!
晋帝苦修十年剑,醒龙夺王少年笑。
三头九阶结兽缘,万千年来第一衔。
黑白纹章,英雄加冕!
天光云影遨游世,七大凶地任我前。
英雄城中乐逍遥,修罗海内浪涛涛!
青火云鹤,白帝雪雕。
世人万兽心中怀,仗剑云游行天道!
接着几天内,鹿鸣城除了养伤,就是和霍靖学笛子,等学到小成之后,他们也在洞穴里过了七天了。
“哈哈,终于彻底好了!”第七天早晨,城将篝火熄灭,然后活动一番手脚,精神抖擞地说。
“再不走,外面那些金刚猿就要冲进来了。”霍靖笑着说。刚开始的几天,八阶凶兽白岭帝王雕的羽毛插在洞穴前,还能将外面的金刚猿远远震慑。可是,三四天之后,那些灵智很高的凶兽就开始狐疑起来,因为一直听到笛声和看到火光,却除了那片羽毛以外,再也感应不到任何八阶兽的气息,所以它们胆子便越来越大。直到昨天夜里,已经有金刚猿敢攀爬到墓穴山的岩壁上,伸头往里看了。如果再不走,那群金刚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亮着胆子冲进来,如果在山洞里被它们捉到,霍靖相信他们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好!就按咱们之前所说的,我先去取裂风叔叔的羽毛。”说着城背上大剑,走向洞口。他能感应到,此时正有上百金刚猿攀爬在崖壁上。平时它们或许不敢踏入祖先的墓穴,但有侵入者,它们也就不会再忌惮规矩了,因为历代都是如此,杀戮闯入者大于一切!
走到古****,外面阴沉的天光下火红色的火铜树长在绿翡翠般的岛屿上,两中颜色互相融洽,煞是好看。高高的悬崖下面,是金刚猿的森林,不少体形健壮,身长淡金色毛发的金刚猿坐在树梢遥望祖先洞穴。当它们看见祖先洞穴口竟然出现一个修为很低的陌生人类时,不由狂怒不止,恶吼连连,一个个捶胸跃下树梢,疯狂地冲向悬崖。而那些原本就攀爬在崖壁上,踟蹰在墓穴口前的成年金刚猿听更是加快了速度!
“跳!”霍靖大吼一声,金刚猿王洞穴里闪烁起蓝色光芒。
鹿鸣城迅速拔出裂风的羽毛,放入怀中,然后纵身一跃。同时,一道白色流光从洞穴里窜出,霍靖满脸笑意地怀抱良兽状态下的离火,坐在自己盟兽白鹰的背上。城也轻盈地落到了白鹰背部。
“吼!!!”
“吼!!!”
“吼!!!”
整个金刚猿的族群都暴怒了!它怎么原本忌惮可能会有的八阶凶兽,却没想到被两个修为如此低的人类给欺骗了。一时间,攀爬在崖壁上的上百金刚猿纷纷跃起,挥舞着利爪想要将白鹰扑下来。无奈它们跳跃的角度并不好,高度到不达,只能怒吼着连连摔下去。
这时,一头体形格外健壮,毛发纯金黄色的巨大金刚猿,目露凶光。它奋力跃到空中,踩踏到一头跃在空中还没下落金刚猿头上,然后猛地用力一蹬,那头金刚猿极速下坠,而它却在上升,接着它连踩几个跃在半空中的金刚猿,最后再离白鹰最近的那个金刚猿头顶疯狂蹬踏,直扑向白鹰!
“不好!”霍靖惊叫一声。
此时,那头金刚猿已经与白鹰高度一齐,只要它双爪一拽,就能将这群侵入者全部拉下去!
“哈哈!”鹿鸣城目光倏地掠过一道狠色,大笑着翻身跃起。
被巨大念力压制的金刚猿族主,虽然看清了眼前这个少年实力和念力相差巨大,但它还是被念力袭击得恍惚了极短的一瞬间。鹿鸣城旋脚劈下,脚后跟凶猛地劈在金刚猿的天灵盖。被巨大的力量击中,虽然没伤到它,但也打乱了它的计谋,金刚猿一声怒吼,不甘心地极速下坠。而城则借力,重新反弹回白鹰的背上。
“念力强就是好啊。”霍靖羡慕地说。虽然刚才那头几乎是五阶巅峰的金刚猿,只要发挥五成实力就能将他们全部击败,但城还的念力还是在关键的时候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若不是那短短一瞬间的呆滞,说不定白鹰的翅膀就被金刚抓住了,到时他们就在劫难逃了。
“我还羡慕你们这些有灵力的人呢。”城心情大好,在阴暗的洞穴里呆了七天,早闷得他浑身不自在了。
“天泽,不是还有机会天泽嘛!天泽是上天赐给‘神之弃子’的弥补,一旦得到那将是天地间最纯净的灵力。每个人成神之前都要把自己的灵力炼到最纯净的状态,而天泽所给你的灵力就是最纯的,比流刃圣子的凤凰之灵都纯。”霍靖和城待在洞穴的这几天,城把许多事情都告诉了他,包括自己的身事。
“呵呵,已经过了得到天泽最好的年龄,不再奢望它了。”城摇了摇头,勉强地一笑。
“不要放弃,你可是我们木国最伟大的兽王的唯一弟子。”霍靖鼓励道。
“多谢,霍兄,只要有机会,我就不会放弃的。”鹿鸣城点头说。
“这就对了。”霍靖笑说着,“我们在哪落下,老这样盘旋在天上,很容易成为目标。”
“就那吧!我们就那在洗洗,然后找点新鲜东西,换换口味。”城指着五里外,一个有数里方圆的岛中湖说道。
“好!”霍靖拍了拍白鹰的背。
这个翡翠岛屿面积不算大,也不小,整个岛长宽大概百里,其上多数是枝绿叶赤的火铜树,也有不少山峦,和一些大小不一的湖泊。其中最为凶险的是金刚猿族群和绿魔,还有一些从开阳湖里爬上来的深水鱼怪。当然,岛上也不乏一些形独影单的毒虫异兽。
相比起金刚猿,绿魔最为棘手。前者一般喜欢呆在自己的森林,除了偶尔外出觅食,别的时间很少出来,而绿魔除了金刚猿的森林,别的地方都可能见到它们身影,况且它们嗜杀成性,从不为任何理由,只要见到人类就杀戮,然后猎其头颅当战利品。但是,这两者对鹿鸣城来说都算不上太大威胁,因为他的念力可以预先感应到周围的野兽,有潜在危险可以远远避开。绿魔除了体形上还有几分像人类,但它们已经重新长出了兽核,也就是说,它们已经从半兽人退化成野兽了。倒是岛上一同试练的人和一些毒虫他感应不到。
对于人类,野兽可以通过兽威感应,念力无法做到,这也是为什么兽威可以作用在人类或别的野兽身上,念力就不行的原因。他对人的感应还不如灵力不错的霍靖。其次就是毒虫,它们是没有兽核的,也不存在被念力威吓和感应的可能。但它们中也有异常凶险的存在,也有上阶的凶虫,比如他前不久遇见的象蛆,那种东西的蜕变成魔蝇之后就是四阶,实力和四阶野兽相当。
“原来这湖水都结冰了,难怪这么冷。”霍靖驾驭白鹰落到目的地,然后将白鹰送入时空之门,抬头望着有十里方圆的岛中湖说道。
“看样子,要下雪了。”城仰脸望着积云密布的天空,接着迅速穿去身上衣服,只剩下一件遮羞的短裤。
“城兄,你这是干嘛?”霍靖不解地说。
“洗个澡,顺便捉条鱼换换品味,吃了七天肉干,早吃腻味了。”城露出明亮的笑脸。
“可是这么冷,你又没有灵力护体……”
霍靖的话还没说完,城就一头扎进了结了一层薄冰的湖水中。不过霍靖也不担心城会有什么危险,这个岛中湖可能会有比城厉害很多的凶兽,但能避开城念力探查的应该没有多少。
过了好一会,原本被城打破平静,涟漪渐止的湖面,“哗啦”一声水花四溅,一条五尺长的大鱼飞出水面,落到岸上。那条大鱼浑身长满银灰色鳞片,满嘴利齿,嘴边长着两条长长的肉须,尾鳍乱甩,疯狂地在岸上翻跃,还不停地“吱吱”地叫唤着。
林猫离火见状,眼睛发亮,猛地变身成凶兽,扑跃过去,一口咬住比它身体还长的大鱼的头颅,死死将其按住。少顷,大鱼的头颅冒出了丝丝白汽,同时散发出诱人的肉香,它也不再生龙活虎地蹦达了。因为,整个鱼头都被离火口中的火焰给烧熟了。
“离火,你的火烤鱼太猛了,烤得不好吃。”城急忙从湖水中跃出来,连忙阻止。城吃过几次离火烤的鱼,往往都是外面烤焦了,里面还是生的,味道与篝火烤出来的鱼相差甚远。
霍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对于训兽师来说的,死亡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的试练孤岛,竟然成了鹿鸣城和他的盟兽的游玩的地方。其实也难怪,鹿鸣城自小生活在岐角大陆七大凶地之一的不归森林,学习了多少野外生存法则,又怎么会忌惮这个小小翡翠岛屿?也只有那些从出生起就生活在城市中的人,会将陌生的荒野看凶险之地。可对于那些在荒野中长大的人来说呢?荒野就既是他们磨练之地,也是游乐场所。
“嗷。”离火不满地放下口中的鱼舔了舔嘴边的鱼腥味,用央求的眼神看着城,希望他快点找个地方把这鱼给烤了,它已经被鱼腥味刺激得等不急了。
“呵呵,好,咱们先找个好地方,最好是能过夜的。”城用力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结实的胸膛上散发出丝丝白汽。待他穿好衣服,目光突然被不远处的一堆已经被冻得干硬颗粒形的粪便给吸引住了。
“咦,竟然是食金兽的粪便。”城走了过去,拿出一张布袋将其装起来。
“城兄你拿那个做什么?”霍靖心里对那种不洁之物有些抵触,但他更为不解城为什么这么做?世间的名叫食金兽的野兽有很多种,他的眼光并没有城那么犀利,能一眼看出来那是哪中食金兽的粪便。
“我们今晚有地方住了。”城笑着说,然后转脸四处搜寻一番,目光停留在湖东面的一座乱石嶙峋的褐色矮山上,“霍兄跟我走就是了。”
霍靖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多问,他从小锦衣玉食地生活,令他对于荒野的生存法则知之甚少。这方面,城比他懂的太多。
城背着大剑,霍靖拿着翠笛,凶兽状态下的离火叼着比它还重的大鱼,但它不觉丝毫沉重,反倒是口水流了一路。两人一兽沿着湖面一路向东。
“哗啦!”一声湖水迸溅声,一个身高八尺,深身长满黛绿色长毛,肌肉极其发达的绿魔跃出水面。它手中还抓着一头两尺长的形状奇怪的鱼,湖水顺着它的绿毛滑落,却没有浸湿到它绿毛内部。
两方突然如其来的相遇,都是一怔。
这是一头相对年迈,被族群驱逐的老绿魔(很多兽群都有这习惯)。平日寡居独行,它在捕捉不到陆地上猎物的时候,便会下湖捕鱼。它长着一双又小又圆,完全漆黑没有一丝白色的眼睛,黑色的鼻子像鹰喙一样弯曲,嘴里獠牙外刺,其牙略有些发黑(这是年迈的特征)。
“呜……”离火冰冷地眼睛盯着那头绿魔,却又舍不得将口中的大鱼放下,去攻击它。
老绿魔本来捉到一条鱼,心情非常愉悦,却被两个人类撞见,内心不禁泛起猎取人类头颅的渴望。
“离火,别管它。”说着,城稍稍释放一些念力。只要这老绿魔意识清醒,不去攻击他,他也懒得动手击杀它。
本来还蠢蠢欲动的绿魔立刻清醒了。在这股念力前,虽然它有四阶实力,却仍感觉有山岳压顶般的窒息感,它一生无数经历告诉它,这是一种极危险的信号。但对方似乎没有攻击它的意思。
两方本来是互为死敌的种族,此时却像街巷间的陌生人一样,相安无事地擦肩而过。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霍靖笑着说:“刚才真是吓了一跳,听说绿魔体格非常强悍,还以的为要殊死搏斗呢。”
“那头老绿魔虽然实力不如年轻时候,但是非常狡猾,它能判断出双方实力做出明智选择,很不错。”城又甩了甩头发,此时他头发上已经结了不少冰渣子,“不过也挺可怜,混到只能下水捕鱼,绿魔族的这陋习真不叫人喜欢。”
“呵呵,这就是野兽的一种表现嘛。”霍靖表情平淡,说话间,他眼突然一亮,“咦,前方竟然有几件木房子,还有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