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在报纸上找了一个和租的女伴，一起住在安定门附近的一幢5、6十年代的老楼里，这种楼的格式是一户两家，每家一个房间，厨房和卫生间共用。**同住的女孩叫亚萍，是一家成人培训学校的辅导员，大**两岁，两个人为了省地方就睡在一张双人床上，**开玩笑说亚萍是她老婆。不过不管怎么样，至少可以不用再挨冻，也不用为换煤气发愁，也许这是这个冬天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就是“小年”，该回家过年的都回家了，大厦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了，尽管这样，物业管理部门也不允许在白天搞装修。平时为了不影响大厦里每家公司的正常工作，晚上六点之前是不允许有任何施工行为的，所以白天**就做别的。今天，她跟老总跑了一天，到家具城给公司买办公家具。王总还说**辛苦，所以前台的的样式和颜色让她自己挑，也许这就叫做会做人，也算是驭人之术吧。其实接触这半个月以来，**已经发现，这个清华大学的MBA有很多让人佩服的地方，譬如三十岁已经是总经理。譬如作为职业经理人他已经办了3家公司，都转手卖给了一些不会创业只能守业的有钱人。譬如，随时随地带着老婆和一岁儿子的照片，不管应酬多忙一定接他老婆下班。**想，找个夫君如此，夫复何求？而自己自从认识许凯峰，就上了军人这条船，想下都下不来了，不免又是一阵失落。
晚上六点，工人开始施工之前，**急匆匆的来到办公室。办公室的大体装修已经完事了，昨天和今天就是布网线、电话线，明天白天家具公司把家具按照指定位置安好后就可以去申请电话了。一切就绪之后还要请程控机工程师过来，把电话分出内、外线，按照规律做好分机，再把每个座位的网线接口接好，公司的硬件就算完了。等到春节过完，公司的工程师都来上班，新的生活才是真正的开始。最近这段时间简直是忙的不可开交，但是**心里觉得很踏实：被需要，被重视的感觉真好，忙碌，至少可以不用胡思乱想。
来北京之前，纸醉金迷的生活、来北京之后困苦难过的压抑，**除了两只眼睛依然明亮已经瘦的不成人形。可是，也许精神上忽然有了支柱，**心里已经好多了。因为工人的工期拖后，直到春节的前一天，**才把该做的事情做好。但是装修结束之后，公司里简直就是乱七八糟，乌烟瘴气，可是保洁公司都已经歇业，根本找不到人打扫。**想了想决定自己干，干活从来就是自己的强项，不怕。三十一大早，**给妈妈打了电话报平安，惹得母亲哭了一回，**心里也很阴暗。不过放下电话她还是按照原计划来到公司打扫卫生，连大厦的保安都很奇怪，今天还有人来上班。她是十点多到公司的，直到下午两点多还没有离开。最后一项是擦玻璃，公司是两个房间，技术部门单独在一个房间，前台和老总的办公室在另外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用落地玻璃隔出4个房间，总经理一个，销售副总一个，财务室一个，另一个室会议室。技术副总的办公室是在技术部间隔出来的，而董事长因为自己北京郊区有一家大型工厂不常来，所以没有给他准备办公室。就是这些，也够**擦一阵了，都是大块的落地玻璃，擦完技术部的已经把**累的快吐血了。就在**忙活的满头大汗的时候，居然看见王总带着三个男人进来了，**愣了，他们几个也愣了。
王总说：“小郑，你，在打扫卫生？”
**有点不好意思：“是啊，我在家也没什么可干的，您说过完春节公司就正事上班了，我没找到保洁公司，很抱歉，所以就自己来打扫了。”
王总和其他几个人都笑了，王总说：“小郑啊，你还真是认真，呵呵。没打扫就没打扫嘛，等到过完初七，保洁公司就上班了，咱们初十才上班，你着什么急啊。”说完回身说：“老许，这就是我们公司的前台，现在公司规模小我想让她兼着行政的工作，你看怎么样？”
许姓男人笑眯眯的看着**说：“挺好，就这样吧。”
经过介绍**才知道，这几个人就是公司的四个老总：许总是董事长，公司的股权占有百分之六十，其他两个人一个是许总的老乡加朋友吴总，主管销售，两外一个是技术部的周总。**在工作了一个月以后才知道，这几个人都是很出色的人物，平均年龄不够40岁，许总最大39，吴总35，周总34。许总有一家几百人的电缆电器机电设备生产厂，几千万的身家。吴总也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而周总，一个人在几家公司都是主管技术的。这几个人，除了吴总早年当兵没有上过正规大学，是函授本科之外都是硕士。**忽然觉得，自己选择这家公司真的选对了，想想开始还以为是皮包公司不禁哑然失笑。
当然这是后话，几个老总也确实觉得**来打扫卫生不是装样子给领导看，就像他们想不到**大年三十的会来打扫卫生一样，**绝对不会想到他们也会来看看公司的装修情况。最后王总说“小郑，你今天晚上找几个人聚聚吧，吃饭、玩的钱你都要发票，公司给你报效，这大半个月我们忙着投标签约的事情也没顾上你，算是补偿吧。”许总在旁边说：“小郑啊，你有没有钱过年啊，要不公司先借你点？”**这时候觉得自己不是一般的好命，居然碰到这么好的老总？觉得有点怀疑，不过还是笑了笑说，没事，没事，我有钱。谢谢老总们。说完告辞出来，一个人回家。
黎晓青三十一大早就坐车到了**家里，他已经在**家楼下站了3个小时了，既没有看见**，也没有看见**家里人，手脚冻得几乎不会动了。看来几年没有在东北站岗，自己已经变得不耐冻了。可是，为了能够挽回这段感情就是冻掉了手脚也值了，27年，自己没有为任何一个女孩子动过心，或者7年前，认识**的时候就注定了自己的眼睛里不可能再看见别人。**有很多缺点，尤其是和许凯峰分手之后，暴躁、易怒、有时候简直就是冷漠，可在黎晓青心里**就是可爱，她跟自己撒娇时候的俏丽，场面上的落落大方，朋友相处时的宽容，还有面对困难的坚韧不拔都是自己爱她的原因。也许**只有在自己面前才脆弱、急躁、哭泣，这恰恰说明她在自己面前最放松，她是爱自己的。想着这些，黎晓青觉得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结束这段感情。终于，快吃年夜饭的时候**的姐夫出来放鞭炮，一眼就看见了穿军大衣的黎晓青，赶快把黎晓青拉进家里。**的妈妈听说黎晓青在外面站了几乎一天，态度也缓和了下来，给黎晓青灌了热水袋让他抱着，还给他倒了热水。
**没有回家实在出乎黎晓青的意料，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渡过这个夜晚？！想打手机又不敢，就默默的抽烟。
北京的夜晚是美丽的，路灯、霓虹灯装点着城市街道、夜色。安定门是古老北京城的内城门，现在北京的二环路从那里经过，坐公交车到王府井大街不过是20分钟的路。做地铁到西单也很近，西单、天安门、王府井在同一条路上——长安街。**没有吃饭，一个人做地铁去了西单，很意外，居然街上很多人，**一个人四处闲逛，从西单向王府井走。一路上，都是一家家的人出来看夜景，像**这样的还真是没有。来北京几个月了，从来没有四处看看，第一次来这里居然是孤单寂寞的除夕夜，**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走到天安门**觉得很累，找了一个地下通道出口坐了下来。天安门和天安门广场中间隔着长安街，要走地下通道才能过去。国旗早就已经收起来了，**还是隐隐约约看见站在升旗台四角的武警战士，夜色已经很深，他们还站在那，如同雕塑。忽然想到黎晓青，他站岗的时候也这么直吗？
回首这几年，从认识许凯峰到与黎晓青分开，不知道究竟收获了什么，除了严重的军人情节。按理说，自己应该痛恨所有穿军装的男人，可是，这种情节已经渗入骨髓，抹不去，也无法分离。天安门前和广场上有巡逻的武警，他们两个人一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用同样的速度慢慢前行，一定距离后返回，返回之前的两个人的脸是朝向不同方向的。**觉得，这种配合一定需要练习很久，因为如果没有人的时候还可以，大家用眼睛的余光看着就行了，可是人来人往的，一不留神不就搞错了？这有点像两个人的相处之道，不要太亲密，也不要太疏离，该漠视的问题就该漠视，时间久了有了默契，也许就好了，可是自己做不到。
忽然看见一个小姑娘拿着一个考地瓜，吃的正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吃饭，一个饥饿的除夕夜，想到这，**笑了笑，站起来向王府井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