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冲当然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
此时,在他心里,就一个念头——修炼到练气四层,早点离开修真界这个是非之地。
他盘膝坐在床上,将浩然诀打开放在腿上,按照其中内容打坐修炼。
虽然他流浪行乞几年,但他父亲生前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他三岁开始习字,五岁便能背诗一千首,所学不少,秘籍里的字倒也全都认识,难不倒他。
当他静下心后,便隐约感觉到了灵气的波动,可是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不能将它们纳入体内。
越是抓不住他就越想抓,倔劲一上来,就跟和他抓迷藏的灵气死磕起来。
不知何时,妙空子站在窗外,看着苦修的傅冲,他已站在原地足足三个时辰了,眼看天都黑了,傅冲的狠劲倒是令他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个五根废体倒也是个极为坚毅的主,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想想也是,小小年纪,便能达到凡人武学的‘空’境,除了天资之外,自身的努力是有很大关系的。
只是,可惜了,如此美玉没有高品阶的修真天赋。
老天倒也公平,给了他出奇高的武学天赋,二者得其一,也说得过去。
看着傅冲满是坚毅的脸庞,妙空子隐隐生出一丝犹豫,不知道自己将他拐骗过来,踏进一个本来不属于他的地方、到底是对是错,该不该送他回自己的世界。
可是,一想到自己绝对不会超过五十年的寿元,错过了傅冲,也许就真的要错过这辈子最后一次收徒机会,妙空山便真要在修真界消失匿迹了。
以傅冲的年纪来说,活个百岁不成问题,怎么算都比自己寿元长,即便多一年,也就多了一份那飘渺难寻的希望。
想到这,他又将那点可以忽略的良知强行抛往脑后。
看傅冲那股认真劲,他有些于心不忍,干脆扭头离去。
一夜过去,天边微亮。
妙空子辗转难眠,傅冲打坐修炼的情景一直在他脑海中来来回回,不断地跳出来,折腾的他没法入睡,打坐也无法入定。
他想起四百年前的已故掌门,在临死前,曾经说过一个大秘密,开派祖师爷徐浩然在飞升之前留下一道天机法旨,说妙空山在最为为难的关头,会有福星搭救。
为了这个秘密,妙空子才没有在四百年的万斤重担下被压趴下,一直努力坚持,遇事从来不争,能让就让,不能让就躲,躲不过就逃。
哪怕被一些练气境的后辈笑话也不放在心上,可谓是忍辱负重。
他一定要找到祖师爷所说的那个福星,或者是留下传人等待福星的出现。
自己找不到,那傅冲就是自己唯一的希望,只希望他能找到那个福星。
忽然,一丝奇异的灵气波动触碰到了他的感知,放出神识一扫,他惊讶地发现傅冲还在打坐之中,连手势都没变。
“这是……灵气入体?”
妙空子目瞪口呆,这种灵气入体的动静,任何一个修士都再熟悉不过。
换了任何一个灵体,他都毫不惊讶,可是,傅冲明明是五根废体,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要知道傅冲打坐才一个晚上,按照妙空子的推测,两年时间,如果傅冲能做到灵气入体,他都要烧高香,祭谢祖师爷显灵了。
妙空子还在消化自己的震惊时,更不可思议的事又发生了。傅冲并未就此停下来,灵气不断的涌入他的体内,修为一路飙升,越过了初期,中期,直到突破后期才停下来。
他突然蹿了出去,直奔傅冲房内。
傅冲经过一晚上的死磕,正当他觉得疲惫不堪,想要放弃收功时,忽然丹田内涌出来一股极强的吸力,像是无数只大手,一把抓住外界的灵气就往身体里拽。
当灵气布满全身经脉,最后汇入丹田后,像是化为了一道桥梁,沟通了他与外界灵气的联系,自动地往他体内涌进来。
他感觉精纯的灵气在他丹田内集结,直到丹田盛满才停下来。可令他疑惑的是,他本以为体内的神秘液状真气就是灵气,可是,丹田内比普通真气精纯不知多少倍的灵气也是气态的。
他有些迷糊,睁开眼时,一对小眼睛就在眼前,对方呼吸的热气扑面而来,他垂眼瞄去,发现妙空子的鼻子都快贴上自己了,正是他盯着自己,小眼睛里满是惊喜和疑惑。
傅冲自然而然地往后挪了挪,不悦道“老神棍,有事?”
妙空子警醒自己的不妥,往后退了两步,讪讪笑道:“没事,没事。”
“没事你还如此奇怪?”傅冲说着起身下床,来到一个木盆前,双手捧水洗了把脸。
妙空子也不说话,只是茫无头绪地跟在傅冲身后转悠,他想不明白傅冲怎的一夜之间就修炼到了练气一层后期。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还是测根镜坏了?
想到这里,他双眼亮了起来,掏出了测根镜,迫不及待地直接在傅冲手指上一划,见有一滴血珠飞出,赶紧用测根境接住。
正抬手用衣袖擦脸的傅冲吃痛,怒道:“老神棍,你发失心疯了?”
见妙空子紧张地盯着测根镜,似乎有些激动,当五块玉石再次全亮时,又失望地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啊,怪事。”
被他弄的云山雾罩,不由得翻起个白眼,这老神棍也太神叨了。
妙空子还以为祖师爷庇佑,让自己捡了个漏,见傅冲眨眼修炼到练气一层,他甚至认为傅冲就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福星。
但测根镜的变化,将他的幻想直接打破。
随即他又迷茫了,这真是五灵废根么?修炼速度都赶上六品灵根了。
“怪事,怪事。”说着,妙空子又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傅冲讶异地跟随行为反常的妙空子来到一个茅草屋前,只见他在屋内翻箱倒柜,不一会找出来一堆玉简,挨个拿在手上,不时扔掉一个又拿起一个的。
“不是,不是,不对,没有……”
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气急败坏地咆哮着、将最后一个玉简直接砸在地上,碎裂崩飞。
傅冲将割破的手指含在嘴里,不时拿出来看看止血没有,呸出一口嘴里的血,疑惑道:“大清早的,你这是闹的哪一出啊?”
那一堆玉简中,尽是妙空山前人的一些见闻异事记录,有关五灵根的记录本来就少,更没有一则记录是有关傅冲情形的,妙空子没有心思答话,心头愁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