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位情歌大师写了数百首情诗,你很难想象在西藏雪域高原那种粗犷冷酷的环境中能蕴育出这种婉约细腻的诗歌来。”校长也许受了董亮的影响,也不禁感叹。
董亮连连称是。
“在那东方山顶/升起皎洁月亮/年轻姑娘面容/渐渐浮现心上。”校长随口背诵出一首优美的诗,脸上浮现陶醉的表情。“他写的一些诗歌,反映了他过着活佛和俗人的双重生活。比如这首诗,就是讲他趁着月色偷偷溜出布达拉宫去幽会心爱的姑娘。”
“他是喇嘛,也就是我们说的和尚。那他怎么可以接近女性呢?”董亮不解。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校长的眼睛里充满了仁慈的光芒,他很喜欢对问题深究到底的学生,但是他不知道董亮问他这些仅仅是为了寻找胡柳死亡的线索。“仓央嘉措家中世代信奉宁玛派佛教,又叫红教。这派教规并不禁止僧徒娶妻生子。但是**所属的格鲁派佛教,又叫**,这派教规严禁僧侣结婚成家、接近妇女。对于这种清规戒律,习惯了红教的仓央嘉措难以接受。他不仅没有以教规来约束自己的思想言行,反而以宗教领袖的显赫身份,根据自己独立的思想意志,写下了许多意缠绵的情歌。这些情歌也正是他真实生活的写照。”
“他这样做,那么肯定有很多人反对他吧?”董亮问道。
“藏族同胞从来不怪仓央嘉措风流浪荡,只要是活佛的情绪,只要活佛做的事情,他们都表示认可,更何况一个了不起的活佛居然表达出跟他们凡人一样的情感。所以他们对仓央嘉措更加偏爱。凡人有的,仓央嘉措也应有,既然被剥夺了,他理所当然可以寻求索取。他的真实、大胆、叛逆的个性,激起了藏胞对他的情歌格外的偏爱。”校长说这些话时面带喜色,似乎他也在为仓央嘉措真情真性被大众理解而高兴。
“哦。”董亮点点头。
但是,随即校长的脸色凝重起来:“但是他的放荡不羁得不到高层官员的认同。1701年,也就是康熙四十年,拉藏汗向清廷密奏,指责仓央嘉措行为不端。1706年,被认为不合教规的仓央嘉措诏送京师。押解途中,年仅二十三岁的活佛看到青海湖湖光之后,仿佛是听到了情人的呼唤。他唱着自己写的情歌,尽情地宣泄在深宫中压抑的情感,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入青海湖,让那透明的湖水永永远远地湮没了自己。为情所苦为情所绕的活佛终于得到了一种最终的解脱,一种彻底的解脱。”
“他自杀了?也是投湖自尽?”董亮一怔。他隐隐约约感觉到胡柳留给他的诗中所隐含的意义,但是要具体说是什么意义,他一时还想不出来。
如果是一般人,听到董亮说“也是”两个字,定然要惊讶他为什么说“也是”。但是,校长显然还沉醉在对仓央嘉措的回忆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董亮话中微小的差别。
“他的一生,在美丽的青海湖终结。仓央嘉措的情歌在他溶入青海湖之前并不怎么流行,可是从他湮没在青海湖中之后,那情歌便与青海湖一般得到一种永生,并很快地在青海、西藏、内蒙、甘肃、四川等地流传开来。”校长充满感情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