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我还在火车上昏昏欲睡时,董亮夹着一本《文学鉴赏》匆匆往中和楼前面的博雅楼赶。这天是星期六,照常应该是没有课的。但是学校出了新的选修课规定,说是为了增加这所工科学校的人文氛围,给所有理工科学生增设一门文学修养的培训课。为了不耽误其他课程的课时,学校把这门文学修养培训课安排在每个星期的周六上午。
上完这门课再去车站接朋友,时间刚刚好。
他在教室的最后面坐下。他不是远视眼,而是昨晚睡得太晚,想在后面偷偷补充一下睡眠。再说了,这是选修课,没必要这么认真对待。教室里闹哄哄的,很多人因为周六的休闲时间被占用而怨声载道。董亮不理会这些声音,兀自趴在桌上及时补充睡眠,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了,耳边的嘈杂声变得浑浑噩噩,仿佛在湖边听着潮水起落的声音。
铃声一响,选修课老师进来了。教室里突然安静了。
耳边的吵闹声一消失,趴在桌上的董亮反而睡不踏实了。平时就是上专业课也没有这么安静过呀。
董亮觉得不正常,抬起头来一看,哇,原来给他们讲课的就是校长!这门文学修养培训课由他们的校长专讲,难怪刚才还闹市一样的教室马上鸦雀无声呢。
“咳,咳。”校长环视一周,清了清嗓子。台下的学生们立即坐得端端正正。
“同学们好!今天,我们要讲的是诗。广义的诗,是一切艺术的通称,是自然美、艺术美和人生美的代名词,是人类观照世界的一种方式,是人的灵魂逃逸现实后的栖息方式。狭义的诗,就是从巴比伦英雄史诗《吉尔伽美什》以来,尤其是中国的《诗经》和古希腊的荷马史诗以来,几千年一直被创作、传播和鉴赏着的,在中国近代以前一直被奉为文学正宗的那种文体。……”
台下的学生们惊呆了,没想到工科出身的校长既然对诗有这么深的理解。他们原以为在国内外发表无数重量级科技论文的校长只会跟实验室的各种机器仪表打交道,只会对枯燥的数据感兴趣,像诗这样的东西应该远离他的生活,他也远离着诗。而此时站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一丝不苟的科学家,而是满腹才情的诗人。
学生们的掌声几次打断了校长的演讲,这是一般课堂根本不可能见到的。董亮想睡也睡不成了。
疲惫不堪的董亮突然想到,也许校长知道那两首诗里更深层次的东西?他连忙撑起沉重的眼皮,快速在《文学鉴赏》的空白处写下了胡柳留下来的两首诗。
下课的时候,董亮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校长面前,急急问道:“校长,我想请教一下两首诗。”
校长正在收拾讲桌上的稿件,见董亮来问,便笑眯眯的问道:“看来你对诗很感兴趣啊。哪两首诗?”
董亮忙将记录下来的两首诗递给校长。
校长一看那两首诗,脸上掠过一丝慌张。
不过这一丝慌张像燕子在湖面掠过的波纹,很快就消失了。
“这两首诗是同一个作者写的,作者的名字叫仓央嘉措。”校长顿了顿,接着说,“他是西藏历史上颇有争议的著名人物。”
“仓央嘉措?怎么这么奇怪的名字?”董亮纳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