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摸了摸撒之浮的胸口,又查看了一下他的鼻息。心想这家伙真******命硬,流了那么多血还没死。
张林对官兵是没有多少好感的。“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匪过来掠夺,就像梳子一样梳理了一遍把家里财物都掠走,但是梳子齿与齿之间间隔大,仍有漏过的;篦子齿很细,形容兵丁过来掠夺,比土匪还要恨。
史云鹏望着躺在地上的撒之浮,想起和他并肩作战的情形,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史云鹏拉了拉张林的衣袖,“张兄。我们救救他好不好。刚才我和他共同御敌的时候,他蛮照顾我的,处处都挡在前面。”
“要救你救啊。他又没有维护我。干嘛让我救他?”张林发现撒之浮长得还蛮英俊的,尤其在失血之后,脸色显的更白了。
张林因为带有婴儿肥,所以过去班里的女生都叫他小宝宝。而班里一个面容冷峭,看上去特有沧桑感的小男生却被班里捧为班草。因此张林特别不喜欢这种类型的小白脸,而撒之浮那高耸的鼻梁,特有立体感的面庞,长得就像王力宏似得。
厌就一个字。
张林心里想史云鹏啊,史云鹏。别以为你稍微化了点装,老子就认不出来你是女人了。看小白脸心疼了吧。老子偏偏不救他。
史云鹏见张林不愿救他,便自己蹲下身来,撕开撒之浮伤口边上的衣服,将金疮药洒在伤口上。撒之浮的伤口是严重的枪伤,撒到伤口上的金疮药很快就被鲜血浸没了。鲜血漫过金疮药粉,依旧流了出来,没有半点起色。
而此时的史云鹏因为蹲下来的时候触碰了伤口,感到小腹一阵疼痛,不禁皱了皱眉头,咬紧牙关硬挺着。
“你这样是没有用处的。他受到的是枪伤,有一颗子弹从他的小腹打到了他的体内。不把子弹取出来,他必死无疑。”张林看着史云鹏那笨手笨脚的样子,不客气的说道。
“你会?你又不愿意救。我尽力救人,救不活,他也不会怪我的。你是叫撒之浮吧。我告诉你哦,这个人啊叫张林,如果你去了阎王殿,阎王问你生死簿上标注有百年阳寿,为什么这么早就来了啊。你就说是因为一个叫张林的人见死不救哈。”史云鹏低头对着躺在地上的撒之浮说道。
史云鹏一边说一边有意无意的拍了撒之浮两下,也不知道是撒之浮感到疼痛的自然反应,还是真的听清楚了史云鹏的话,竟然嗯嗯的哼了两声。
张林听那声音,又看那躺在血泊里的撒之浮,犹如见到了诈尸,心中打了个寒颤。
史云鹏接着又说道,“撒兄啊,你的仇人有两个。一个是那个光头强盗,不过他已经断气了,应该会去地狱的。另一个呢就是见死不救的张林了,我一开始遇到这个张林呢,还以为他是好人,义薄云天,忠肝义胆,还告诉我说要反清复明。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是个大大的小人呢。就因为看你穿着军服,雄姿英发。他心怀嫉妒……”
“不要乱说好不好。你怎么知道我嫉妒他。有什么证据。”张林心虚了。
“我看人最准的了。你一开始过来一副救人的模样,可后来看到他的脸,你就变了。他的脸上有什么啊。”
张林似乎被她说中了心事,脸微微有点红。
这时候,那个老妇人举着拐杖走了过来,“恩人啊,老朽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娘请讲。”作为一个尊老爱幼的好青年,张林自然客客气气的说道。
“躺着的这位官兵老朽不认识他。但他敢于独自一人前来剿灭土匪,至少说明他是条汉子。如今满清鞑子的铁蹄已经南下接近南岭。广州危在旦夕。如果公子能够救此人,凭他军人的身份,必定会前往战场拼杀。多个人,多份力量啊。”
张林心里琢磨觉得这老妇人说的也有道理,现在他孤身一人前往广州,一方面是为了寻找外星人要他找的红珊瑚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战火。
他记得身处21世纪有一次来广州玩的时候,,似乎在哪个纪念馆里面听过这个叫撒之浮的人,是回三忠什么的。但搞不清是不是明末抗清的纪念馆了。想当初只记得给傅丽拍照,也没认真听导游小妞的介绍。
张林心想如果真的是抗清英雄,我还真得救救他,说不定日后广州就不会被清军攻克。
“老人家说的对,我们汉人应当团结起来,共同抗清。这是大事。”张林朗声说道。
“你把那匕首放到火堆上面烤一烤,我有用处。”张林又接着对史云鹏说。
史云鹏很听话的就去了。张林仔细观察了史云鹏的样子,发现他走路的时候,屁股一扭一扭,虽然穿了条宽松的裤子,但那丰满紧致的翘臀隐约可见。
暂且不拆穿你,张林心里想等会怎么捉弄这史云鹏,但首先要把撒之浮的枪伤治好。
“你们有没有缝衣服的针线?”张林问道。
很快,就有个妇女将一个针盒子和一些棉线递给了张林。张林看了一眼,心想撒之浮啊,这里没有顺手的医疗器械,你就将就着吧。能不能活,看你的造化了。
张林接过史云鹏的匕首,在撒之浮的小腹上顺着弹孔划了个口子。张林拨开口子,看见那枚弹珠就在里面。还好这火枪的威力不大,弹丸卡在里面,没有伤到内脏,否则就真的治不了了。
张林看到史云鹏在边上想吐的样子,让她去把针也在火上烤一烤,把棉线放在开水里煮,然后在针上穿棉线,俨然成了他的助手。
众妇人儿童都好奇的看着张林。只见张林将棉线传入针孔,如缝衣服般,打了个节。然后对着撒之浮的小腹就扎了下去。
“啊。”众人被张林的举动惊呆了。张林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撒之浮,只见他死死的咬住牙齿,一声不吭。
“我还以为你还在昏迷中呢。”张林对撒之浮说道。
“弄快点,治好军爷,军爷有赏;治不好,军爷要你的小命。”撒之浮痛的冷汗直冒,可也正因为这疼痛感让他苏醒了过来。
张林从边上那了根树枝,放到撒之浮的嘴巴边上,“你咬着它,会好受点。”
“不用。你弄快点就行。”撒之浮威严的答道。
哼哼,等会疼的咬碎牙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张林心想你既然装好汉,就随你的便了。于是他继续给撒之浮缝线。
好在口子不大,大约缝了四、五针,就弄完了。这是张林第一次给真正的病人做这种手术,看到那处理的规整的伤口,他心里感到蛮开心的。之后便让史云鹏在伤口上撒了一些金疮药,在用棉布包扎好。
此时张林太累了,找了个干燥的地方,到头就睡着了。众妇人见张林睡着,也哄着自己的孩子依依睡去。
黎明前的时光是一天中最黑暗也是最寒冷的。张林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火堆已经熄灭了,但还有一些火星在挣扎着闪烁其最后的光芒。
张林从异次元空间里取出阿玛尼大衣,打算披在身上保暖。转身之间,望见史云鹏蜷缩在他身边的拐角里不停的喃喃自语。
张林心想史云鹏只有十六岁,在21世纪,他身旁十六岁的少年们都是读书的年龄,在家人的呵护下,过着学校家庭两点一线的生活。而在这个世界里,却必须如同飞上蓝天的小鸟般既要寻找食物充饥,又要躲避猛禽和猎人的袭击。
张林走了过去将大衣披在了史云鹏的身上。史云鹏一个哆嗦,竟然醒了。
“张兄”史云鹏睡眼惺忪的说道。
“我看你冷,给你披肩衣服。”张林把大衣递给了史云鹏。
史云鹏穿上阿玛尼大衣,看到大衣上那条口子。脸竟然红了,难道这就是缘分?史云鹏心里想着。
张林见史云鹏呆呆的看着大衣,以为她疑惑这衣服的样式,于是说,“这衣服是我游历南洋的时候,遇到一个阿拉伯商人,从他的手里买的。”
“很好看。但却被我划伤了。”史云鹏说道。
“啊。没关系。”
“等到了广州城,有机会我把它补好。张兄,你现在能陪我出去走走嘛。我感觉这里闷的慌。”
“好的。”张林扶起史云鹏,缓缓的朝屋外走去。
天空中繁星点点,忽然间一个流星划过天际。
“好美啊。张兄。我妈妈说天上的每个流星都是一个人的化身。人陨落了,伴随他的星星就从天上掉了下来。最近死了那么多人,为什么我只看到一个流星呢?”
“因为绝大多数的星星都是你睡觉的时候落下来的,它们不想看到你伤心落泪的样子。”
“我没有哭啊。我知道了,刚才那个流星是那个光头强盗的。只有他不在意我是否难过。”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现在我们两举目无亲,我认你做妹妹好不好?”张林不由自主的说道。
“好啊。”史云鹏应声答道,忽然又觉得说的不对,眼咕噜一转,飞快答道,“我是男的,我们结拜为兄弟吧。”
张林没有拆穿她的假话,“好。皇天后土在上,从现在起我就和史云鹏结为异姓兄弟。从此同生共死,不离不弃。”
史云鹏心中欢喜,“张大哥,按规矩,你做哥哥的打算给弟弟什么礼物呢?”
“啊。拜兄弟还要礼物吗?”张林不解的问道。
“是信物。证明我们结拜了。”
“可我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啊?”
“我看就这件衣服吧。样子奇特,做信物最好了。”史云鹏笑着说道。
“可是……”张林想说这衣服是他女朋友买来送给他的,可看史云鹏那天真浪漫的样子怎么也开不了口。
“你不愿意啊。那就还给你了。那么抠门。”史云鹏撅着小嘴,一副要脱大衣的样子,忽然又“咳咳”咳嗽了两声。
“愿意,愿意。一件衣服而已。你喜欢就给你了。”张林心想算了,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何必为了一件衣服计较呢。
忽然间他想到当初白光照下来的时候,他和傅丽是紧紧抱在一起的。会不会傅丽也被外星人捕获了呢?想到这里,张林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想心事?”史云鹏问道。
“恩,想到我的一个朋友。”张林答道。
“他死了嘛?”
“不清楚。”
“失踪了?”
“应该算吧。”
“是你的女朋友?”
“嗯?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嘛。不过你放心,朋友妻,不可欺。我是不会和你抢她的。”
见张林不说话,史云鹏从怀里掏出一张牛皮,“张大哥,作小弟的也给你一件东西。”
“这是什么?”张林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画有山水标记,好像是一副地图。
“你记得那个光头强盗说他要给我一万两白银放他一条生路嘛。这个地图就是我从他身上找出来的哦。好像是藏宝图。”史云鹏面带神秘的说道。
“那话你也信。不过这好像真的是地图。不知道标的是什么地方?”
“就是附近的地图。你看这里应该就是我们所处的小庙。前面有一条河,和实际的流向一模一样。”史云鹏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小标记。
张林仔细一看,果然是这样。心想如果真是强盗的宝藏那就好了。“等天亮我们去找找看啊。”
“恩。找到后我们就发财了。”史云鹏笑着说道。
“这是官府追缴的赃物,你们谁都不许碰。把地图拿来。”响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林回头一看,竟然是撒之浮。不知何时他已经爬起来静悄悄的站到了他们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