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一个惊人的消息震惊了整个都广野城:名门学院土系仙术中级班的一群学生在同学欢送会时意外横死在包间内,其中还包括城主的亲侄子陈子龙。15人皆似被利器分尸,血流成河,其状惨不忍睹。这是都广野城近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惊天血案。而在这次惨剧中,惟一不见尸首的便是即将升入高级班的文羽。一切的一切都无疑表明,文羽就是凶手。
流言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宣传就能流传到任何地方的东西。几乎就在转眼之间,关于文羽与同学间的矛盾、文羽会使邪恶的法术、文羽心理变态等各种版本像霍乱一样迅速而恶毒地传遍了都广野城的大街小巷。其中流传最广、描述得最绘声绘色活灵活现的一个版本是这样说的:“文羽这个人崇尚暴力,表面上伪装得对攻击仙术没有兴趣,其实他早就会了,并且本身就是秦铭靠药物培育出来的生化兵器。文羽报复心极强,由于出身卑微,他经常被人差遣去买吃的,他心有怨气却不敢说,就暗地将口水吐在食物里。由于一开始就与同学闹出矛盾,他在班上根本没有人缘,与同学间的积怨越来越深。眼看着要毕业了,大度的同学们想和他借此机会言归于好,于是搞了欢送会。没想到他反而借这个机会残忍地将所有同学杀死。”描绘得栩栩如生,他们就像是天生的预言家,一眼就看穿了文羽的邪恶本质。
这些不怀好意的流言像箭簇纷纷射向文羽,被妖魔化的他已然成了众矢之的。幸好还有秦铭这个靠山,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也清楚,这些谣言绝不可能全是那些无聊的看客们编造出来的。因为流言往往是敌人前期攻势的重要利器。
华少奕一伙显然很好地利用了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无形神兵。事实上,当连邪诛杀白铘三人失败之后,他们已经放弃了这一次的行动。但没想到的是,文羽那边居然意外地出了状况。他们去现场勘察过,知道肯定不会是文羽下的手,但不管怎么说,这实在是一个嫁祸文羽,对秦家落井下石的最好机会。于是,当声势造足,全城人都知道是文羽为泄私愤杀了同学之后,他们就适时地找上门来了。
一大早,秦铭还没有出门,一纸命令就摆在了他面前,要求他父子俩立即带着文羽前往城邦议事厅,给城主、给全体名门一个交代。秦铭冷笑一声,将纸揉成一团,顺手扔进了垃圾筒。
议事厅里,方梦阳黑着脸端坐首席,华少奕依旧面无表情地坐在他身边。除了杨屹和李毅隆一脸幸灾乐祸地望着大门,等待秦铭的出现外,其余到会的名门都满脸悲愤,咬牙切齿。他们全是在此次意外中丧生的少年们的父亲——其中包括了陈子龙的父亲、方梦阳的妹夫陈松。另外,那个城邦贸易集团的主管、方梦阳的儿子方继朝也来了。最要好的表弟被杀,他也是满腔怒气。
但是,大门口半天都没有动静。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吱~”地一声,门被推开了。十几双眼睛顿时齐唰唰地看了过去,秦铭和文羽终于出现在门口。秦铭脸上挂着微笑,完全视众人愤怒的目光于不顾,昂首阔步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从容。文羽也是一脸轻松地跟在他身后。
方梦阳板着脸问:“秦元帅,让我们好等啊……而且,秦央怎么没来?”
“哦,他啊,因为昨夜我家中被匪盗攻击,损失不小。今日忙着清点失物和修缮被毁坏的房屋,所以来晚了。至于央儿,他今天正带领家将严密巡视,以免再遭厄运。一时无法脱身,还望城主大人见谅啊。”秦铭话中有话地说。他拿到旨令之时,就已经明白,华少奕一伙就是想借助这个机会除掉他父子。他把秦央留在家中领军待命,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方梦阳显然没想到他还会来这一手,神情有些愕然,扭头看了看华少奕,似是要让他提些建议。华少奕看了秦铭一眼,对方梦阳道:“城主大人,秦央毕竟与这件事无关,不好也罢,我们还是就事论事,看秦元帅和他的爱将给我们一个什么说法。”
“对,对,”方梦阳点点头,扭头看着秦铭,眉毛一挑,道,“秦元帅,你就给大伙儿解释一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文羽为什么要下如此毒手!”
秦铭淡淡一笑:“城主大人,你怎么就如此肯定是文羽下的手?坊间的流言靠得住么?”
“大胆秦铭!”这时,李毅隆拍案而起,厉声道,“那酒楼的服务生在报案时说得很清楚,当时是名门学院土系仙术中级班一行16人订下一个包间,进行同学聚会。而后,所有人都惨遭毒手,只有文羽一人不知所踪。该班的老师张然也向我们证实,文羽与班上的其他同学关系一直不好,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生过一次不小的冲突。更重要的一点,我听说他即将升入高级班学习,可见他的实力远远在其他人之上。这样一来,作案动机、作案时机、作案能力,他全都有了,凶手若不是他,还能是谁?”
秦铭听完,却哈哈大笑。
所有在场的名门都对他怒目向向,尤其是陈松。“秦铭,你笑什么!难道李大人说错了吗!”陈松呼地站起身,指着秦铭怒吼。
秦铭却依旧淡定,笑着朝陈松挥手示意:“陈大人,我理解你痛失爱子的难过心情……不过,有什么事大家还是应该有话好好说,心平气和地谈,对不对?你先坐下来吧……”
秦铭这话说得不卑不亢,陈松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坐了下来。
秦铭站起身,环视在场众人,肃然道:“对于这件事,我秦某人理解各位的心情,自己也是非常难过。谁也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各位的态度却让我有些失望。在整个案情还没有水落石出的情况下,你们就这样无缘无故把杀人凶手的帽子扣在一个少年人的头上,于心何忍?”说着,他的声调也陡然高了几分。
杨屹摸了摸他头顶上仅有的几根毛发,阴阳怪气地对秦铭道:“李大人先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一切再明白不过,还需要什么调查?”
秦铭双目一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切都不过是你们想当然地认为。你们谁有哪只眼睛看到文羽下手了?如今当时在现场的人,只剩下文羽一个,你们不妨听听他怎么说!”
李毅隆撇撇嘴:“现在只有他活着,想怎么编都可以,反正没人知道真相了。”
“就是!”“我们才不相信!”其余名门也七嘴八舌地嚷开了。
“好了,好了,”方梦阳伸手示意众人安静,“听他说说也无妨,好让他输个心服口服。”
秦铭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他起身向方梦阳点头致意:“多谢城主大人成全。”说着,他唤过文羽,意味深长地说:“文羽,现在就全看你自己的了,把真相告诉大家吧。”文羽看了看秦铭,又看了看在场的人,点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清楚,一切都已经按照昨晚尚定的计划开始进行了。
“昨晚,是陈子龙来约我没错。但是,我去了才知道,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讲和,而是想杀我……”文羽话还没说完,陈松就瞪着一双三角眼,粗暴地打断了他:“混帐!我儿子都已经死了,你还要诬蔑他!”
方继朝冷哼一声:“就是,秦元帅你怎么能让你的手下这样胡说呢。做人要厚道!”名门们立即随声附和。
秦铭却面不改色,淡淡一笑道:“是不是胡说也请各位大人听完再下结论!”说着,他对文羽道:“继续说!”
文羽点点头,双手一摊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到了酒楼,陈子龙就骗我喝下了有蒙汗药的酒,准备把我带到树林中杀死,造成我酒后失足摔死的假象。他因为我必死无疑,就把全部事情都告诉了我,他说之所以要约走我,不光是杀我,还要为连邪杀我的朋友创造条件!”他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文羽接着道:“他说,连邪让他引走我后,自己就变成我的模样,混入我的朋友之中,乘机杀了他们。幸亏我的朋友机警,及时识破了连邪的身份,要不然已经被他杀了。这一点,我那三个朋友都可以作证。他们中有人中过连邪的暗器,不信的话,你们可以看看他身上的伤痕就知道是不是连邪下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