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养了好些日子,卿妍总算是可以下地走动。好长一段时日,方竹珺都并未来探望过她,不知在忙些什么,或许正是得了恩宠。
果然不过些时日就听闻方竹珺得了陛下褒奖,也封了宝林。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如今方竹珺也封了宝林,日日得宠,与卿妍也渐渐疏远了,不知是因为夺了卿妍昔日的盛宠而羞愧,还是真的一心只想开始往上攀爬。只怕卿妍与方竹珺真真只剩下儿时的情谊了。
屋子里呆久了便觉得闷得慌,天寒地冻的也懒得四处走动,卿妍就命福禄寿在海澜殿的庭院内放了一张斜榻,觉着屋子里闷便到庭院中的斜榻上一靠。
这天气即便是冷了下来,却还未看到雪花飘落,今年的雪是来迟了。
儿时卿妍便很喜欢雪,因为雪很漂亮,悠悠扬扬地从天上一片片飞下来,像绒毛一般轻盈,漂亮极了。过了一晚,待到雪堆积在地面上厚厚一层,穿着棉履踩上去如同踩在棉花上,松松软软的,感觉十分奇妙。
雪的玩法也是很奇特的。
她记得那年,爹爹从外头捡来一位小公子,那小公子与卿妍年纪相仿,来时衣衫整洁,从头到脚穿的皆是很昂贵的绸子,腰间系着块翠得快要滴出来一样的翠玉,这小人儿呢也生的也白净,看得出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公子,父亲叫他与卿妍一块儿住在南院。
家里来了新玩伴儿,小卿妍自是欢喜,便日日去隔壁屋子寻他玩儿,刚开始他怕是人生,并不喜欢说话,卿妍便四处寻些好玩儿的小玩儿意去找他,想叫他不必这么生分,日子长了,小公子也明白了她一番好意,先有时会笑,然后渐渐地开始与卿妍说话。
因为卿妍的陪伴,他不再生分,终于开口说话,卿妍便问了他的名字,他似乎之说了个“冼”字,卿妍没听清,便反反复复问:“‘冼’?”那孩子先是咯咯的笑了一会儿,便道:“‘冼’就‘冼’吧。”
卿妍便也十分激灵,朝他相视一笑道:“那日后我便唤你小冼。”
小冼来了不久便入了冬,天气冷了,一入冬就开始下雪,卿妍喜欢雪,府中也没有其他玩伴同小冼玩儿,小冼便只好跟着卿妍一块去玩儿雪。
她俩凑一块,团了个他们小脑袋般大小的雪球放在地上,稚嫩的小手抓起地上一团雪便往雪球上拍,雪球越来越大,他们便又在上面搭了个比下面那个稍小些的雪球,卿妍偷偷溜进厨房偷了两块拳头般大小的煤球,给雪球装上,指着自己的“佳作”笑盈盈的望着小冼道:“看!这便是个小雪人儿了。”
随后往地上抓起一团雪就往小冼身上仍,小冼也不甘示弱,抓起一团雪往她身上也扔了过去,卿妍不服,抓起一团雪对他又是猝不及防的一阵攻击,她学聪明,砸完便起身溜了,小冼也团着掌中的雪去追及她。
白茫茫的雪地上,两个小人儿你追我赶,素色的大地上留下了她们的脚印,就似那衣裙上别致的印花。
卿妍抚摸这已经鼓起来的肚子,望着白茫茫的天空痴痴一笑,只怕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日子了。
等孩子出生,待到他会说话,会走路,她便带着他在海澜殿也造出个小雪人儿,这样他们就不会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