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亭上,一抹高大的身影久久站立在雕栏玉砌之间,金银两色交替的龙袍衬得他整个人在明灭晃荡中恍若仙人,却比仙人多了份凝重和愁思。
远处飘渺的湖水,雾气蒙蒙,像轻纱般笼罩远山近树,颇有朦胧氤氲之美……
汐儿踮着脚尖轻轻靠近,手上托盘中的香茶和枣糕散发诱人的香气。早间清新的空气还有泥土的芳香,间或莺歌啁啾,一派恬然和谐。
汐儿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他近前,说实话,和他沟通,需要很大的勇气。但是,为了龙脉,也为了小溪能够得到更多父爱,她只能勉为其难。
“王上……”汐儿轻柔地唤了一声,将早点放在亭正中央的石桌上,“尝尝我做的枣豆糕吧……”
魅早已察觉她的到来,却没想到她会用如此温柔和缓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不禁呆呆地站在一旁,直勾勾地看淡妆清丽的小人。
“额……您不饿是吗?”汐儿尴尬地搓着手,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只能没话找话。“枣豆糕很香的……”
他仍是不说话,只痴痴望她。
“茶也不错……”她找完了所有话题,却仍不见他有任何表示或回答,不禁打了退堂鼓。“那个……您慢用……”
汐儿说着就要脚底抹油开溜,却被魅一把攥住手腕,轻轻一扯,栽进他宽阔的胸膛里,感受到他灼热的男性气息。
“十九做的,我都吃……”魅忘情地吻她的耳垂,她的温柔,总让他不由自主想起水眸荡漾的十九。
“王上请用……”汐儿说着挣开他的束缚,想要给他夹块枣豆糕尝尝,往桌子上一瞥,顿时神经大条——出来时紧张,竟忘了拿筷子……
这可怎么办?难道要堂堂狼王下手抓?汐儿额上冒汗,头顶乌鸦乱飞:怎么这么粗心……糗大发了……
魅看着汐儿脸上变化万千的表情,心里忽然涌起一种熟悉的温暖,随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声温柔嗔怪:“笨十九,什么都不会做……”
“人家只是一时忘了……”汐儿嘟起小嘴,倚在他怀里仰起头不满地看他,手顺势揽着他的虎腰让自己更加舒适。
一切显得那么自然,那么熟悉,好像多年来互相扶助,恩爱有加的夫妻早起甜蜜地拌嘴,和黄莺百灵共同晨练嘴皮。
魅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神却充满宠溺,深情地注视怀中娇俏的身影,而汐儿竟被他幸福的表情感染,不自觉也露出一抹依赖的微笑。
“十九……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你愿意听吗?”魅小心翼翼地坐在栏杆上,顺势将汐儿放在大腿上,猿臂环过她的身子保护性地揽着她。
“当然……”汐儿稍显诧异,没想到魅会主动想和自己沟通,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可是这些话中的很多话我都不能跟你说……”魅贪婪地盯着她的水眸,七年的分离,让他此时只想每分每秒都能见到梦中的十九。
“为什么呢?”汐儿不解。
“我怕会刺激到你,怕你会去强行去想我们的往事,我不愿看到你痛苦的样子……哪怕你这辈子都想不起也没关系,只要你不再受苦就好……”魅低沉地声音缓缓传入汐儿的耳朵,却引起她心灵的颤抖。
呆呆望着眼前真挚深情的男人,有什么酸涩的东西漫过眼角,却不是伤心,而是浓浓的感动。
她根本不用做任何判断便相信了他的话,因为他的眸子太过认真而爱护……
汐儿低头掩饰自己汹涌突至的情感,她分明感受到了心弦的震颤,那么美好地告知自己,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是有情意的……
“十九,你不要想,求求你不要想我所说的任何话……”魅用力抱住她的脑袋,不断提醒着:“不要试图挖掘深层的含义……我不想看到你痛苦,真的不想……”
汐儿在他严密的包围中露出一双清凉的水眸,复杂地看着他问:“为了不让我痛苦,你自己一定很痛苦……对不对?”
魅猛地一怔,随即抚摸着她乌黑柔顺的发丝轻声安慰:“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只要十九好好的……”
“好好的?”汐儿重复一句,泪水盈在眼眶,颤抖地问:“这话……我曾经说过……对不对?”
魅又是一惊,随即笑道:“这是十九的专利,你总是叫我好好的……十九,你不要想……”
汐儿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生怕自己因为回想而头痛,感动之余忽然觉得魅骨子里有种孩童般天真无瑕的特质,使他整个人都那么可爱有趣。
温和地笑着说:“没关系的,这个词我到现在还用……”
“笨十九!”魅这才放心,用手轻拍她的脸蛋嘲笑:“没有创意……”
“你还不是一样,总爱拍别人脸蛋儿……”汐儿不知为什么很自然地回答,脑中熟悉画面一闪而过。
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他没有冲动地问“你想起来了”,而是惶恐地捂住她的眼睛焦急道:“不要想,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