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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徐为喜欢剑走偏锋。

现在的影视市场正大肆流行着武侠、科幻、轻喜剧及一些无厘头搞笑片。徐为却一点也不为它们的票房成绩所动。他喜欢以自己的视角拍摄影片。因此,从另一方面讲,徐为是一个有个性、有主见的导演。

他现在正在拍摄的片子是描述盛唐时期宫廷生活的。背景没能免俗,但角度很新颖。影片从一个废皇后的回忆讲起,采用倒叙的手法讲她少女时如何天真烂漫,如何进宫,如何得到宠幸,又如何在那个处处是地雷针管的地方学得善用权术,左右逢源。

我的角色是一个配角,但却也在影片中据得要位。

我饰演一个极有才情但却不懂人际关系的妃子,在被帝王一晌贪欢后遗忘在佳丽三千的后宫。

我的出场是在皇后被废以后。被废后的皇后已经勘破世情,对所谓的权术和宠幸早已厌倦。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得以和我饰演的妃子相知。

古时的后宫并非尽是一个胭脂地。其中更不乏如班婕妤、上官婉儿等才情女子。当这些才情女子对美貌、权术和帝王的隆恩失去兴趣时,她们的才情便显得犹其耀眼。于是,她们惺惺相惜。

其实,近些年的影片和电视剧不乏表现这种“另类”情感的,并且有的片子拍得还相当成功。只是鲜见以女性为题材的。而徐为敢为人先。而且他的主题特别突出了对那个封建制度和压抑人天性的宫廷生活的轻蔑和抨击。他说他要在那堆腐朽、糜烂的场所里发掘出最初的人性来。

当我初次看到剧本时,我如遭五雷轰顶,从头顶惊到脚底。

我想,难不成冥冥中自有天意?!我因为困于和汪沄的感情纠葛心生苦闷而被徐为看中,然后又来到这儿光明正大地饰演起同性恋者!

和我演对手戏的是一个已颇有些名气的女星。她身材高挑,五官俊美。但是脾气却坏得很。还没成一流明星呢,就已有了超级明星的脾气,爱耍大牌。她对我这个藉藉无名的小辈充满敌意。她总抱怨徐为说给我的戏份重了,削弱了她在剧中饰演的主角的份量。

看得出她跟徐为的关系有点儿不一般。她对我充满敌意也许缘于徐为对我的关照和夸奖。他总赞我有灵气,有天生的演员潜质。

也许是因为我想起了汪沄和自己,也许我真的有表演的天赋,我把那种幽怨、压抑、充满颓废激情而又毫无希望的感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而翁玉反倒是找不到了感觉。徐为总对她叫停。

在关机庆祝会上,徐为喝了很多酒。席间他不断地夸赞我的演艺才华。

我过去向他敬酒。“徐导,你的提携之恩无以言表!”

“陶乐然啊——”他微带醉意,语重心长。“是个好苗子!有潜力!”

顿一顿,他又说:“如果有适合的角色,下一个片子我一定邀你做女主角,你天生就是为演艺而生的,你会走红的!”

“那你就把她培养成好莱坞巨星吧!”翁玉尖着嗓子说,语调又酸又辣。

“不是没有可能!”他向翁玉斜一下眼,又看向我,“来,为你能早日成为好莱坞巨星干杯!”

他先碰了我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我尴尬地站在那儿,说也不是,喝也不是。

“哗——哗——”一阵杯盘落地的声音。

翁玉抓起皮包,愤愤地摔袖而去。

听到徐为的赞扬,我当然是飘飘然。我想,我的人生转折也许就在明天。

那晚,尽管我很有节制,但还是喝了不少的酒。我是新人嘛,我不能跟这班可能操纵我命运的人过不去。

我跑到洗手间偷偷给汪沄打电话。

我刚拨完号码,电话就接通了。

“陶子,你在哪儿?”她的声音焦灼而急切。

“我在吃饭。”我微带醉意。

“你喝酒了?”

“只喝了一点儿,没事儿!”

“我很担心你。”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在拍戏!我跟你讲,我可能要走红了,真的!”我兴奋起来,“导演都说了我一定能走红!”

“那恭喜你了。”她闷闷的说。

“干吗不替我高兴呀?!现在戏已拍完了,可能一两天我就会回去。”

“我想你了。”说完,我又补充了一句。最后的那句说的很顺口,根本没经过我的大脑就脱口而出。

她沉默了许久,才答道:“我还以为你不再认得我了!这么久了,你不打电话也不回我短信,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我不说了嘛,我是新人,我要拿出百分之二百的敬业精神表现自己。”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要了,这么晚了,人又这么多,过两天回去再说。”

“但你喝了酒,我不放心!”

“说了没事的,你放心吧。我懂得保护自己的。就这样吧,我挂了。”

“陶子——”汪沄在那头唤我。

我支起耳朵来听,她却又什么也不说了。

“没事我就挂了。”我又说。

“陶子,我喜欢你。”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也喜欢你。”我喃喃的接口,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连串的“嘟嘟”声。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对着镜子,我拍拍脑袋,“我真是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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